前传(2 / 3)

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闻人拂玉转过身,换下外衫躺到塌上,随手拿起一本剑谱翻阅。

说来也怪,往日里能令他看得津津有味的剑谱,今夜仿佛没什么看头。

闻人拂玉只觉得困乏得厉害,眼皮缓缓下沉,他松开手,剑谱从他掌中落下,跌在床槛上。

门似乎没关,夜风静悄悄地越过水榭,穿过凉亭,沿着长廊一路溜进东院的厢房。

闻人拂玉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许多年前,阿苓第一次出门除祟。他不放心,陪着一路而去。那时阿苓已有些憎恶他的桎梏。

他与阿苓并非亲兄妹,却管她管得比亲兄妹更凶,发现阿苓在外结识了越子臻后,他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

那时他眼里除了阿苓容不下别人,曾疑心以为自己对阿苓的想法并非兄妹之情。

直到阿苓抱着伤痕累累的连善出门,跑在他跟前,拉住他的衣袖惊慌道:“……兄长,那恶祟趁我不注意想从后袭击,被连姑娘挡下了。她像是没活气了,我不会要背因果吧。”

闻人苓修的是因果道,持此道者,道心守一,不能沾染半分因果。

闻人拂玉才第一次注意到连善,也是他头一回将目光从阿苓身上移到外人。

若连善一开始救的是他,闻人拂玉不会答应阿苓带她回府,但她救的是阿苓。

他接过连善,将她抱在怀里,连善轻得只剩一把骨头。他压住心里的异样,安抚阿苓:“交给我。就算是因果,我也替你背。”

阿苓唇瓣微动,哽咽道:“兄长……”

……

闻人拂玉蓦地睁开眼,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帐顶。

这个梦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忍不住朝里侧投去一眼。

这一眼却叫闻人拂玉的睡意去了七分——里侧的被褥铺得齐齐整整,不见阿善的人影。闻人拂玉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手的凉意。

这么晚了,难道她还没回来?

闻人拂玉从塌上坐起,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月的夜里泛起寥落的薄雾,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沉,下一刻一阵儿吱呀的开门声便从屋外响起。

离阶冲进屋内,跪倒塌前:“城主,东院遇袭。”顿了顿,复道,“夫人也在里面……”

连日来的不安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闻人拂玉蹭地起身,来不及拿起外衫就往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叫我?”

离阶语速极快:“就刚刚。几个侍从守夜时看到西院亮起几道金光,以为是越仙长或二小姐破境,正要过去感悟想沾点福泽,还没飞到西院,就听到一道女声,离得最近的那个侍从被院内剑气所伤,当场陨命。剩下的逃的逃,报信的报信,这会儿外城的守卫也收到消息,正在启动封山大阵。”

闻人拂玉心跳如鼓,满脑子都是方才梦中连善气若游丝的模样,他打开芥子囊,准备取出流光,却在一瞬间忽地记起流光被阿善拿起洗了,这会儿还泡在洗剑池,眼下闻人拂玉也没时间回后山洗剑池取剑。

他随手握了一柄长剑,飞至西院半空停下。

西院此时此刻正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小丫鬟正趴在门边哭嚎,想要往里冲:“快救火!连姑娘还在里面!”

她的脚边蹲着一条黄皮狗,正冲着试图拽开丫鬟的侍从们吼叫。

闻人拂玉认出那丫鬟便是后厨的芝芝,喝退试图拉走小丫鬟的侍从,问道:“阿善何时进去的?”

芝芝眼圈通红:“我的狗……妞妞一个时辰前跑进西院,我怕越仙长和二小姐怪罪,便求连姑娘替、替我去把妞妞抱回来……没想到西院走水了,妞妞是出来了。连姑娘还在里头……”

扫了一眼叫妞妞的狗,一股强烈的焦躁和不安涌上闻人拂玉的心头。

他施了个避火诀钻进西院,用神识探视了一圈,又加了几层结界才从烟雾里找到闻人苓。

闻人苓躺在一根粗大的门柱下,身上绯红的裙裳被烧得七零八落,那张脸焦黑一团,完全看不出昔日的美貌,两条腿被人生生切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腿骨。

闻人苓骨龄不过百岁,修行至今也只是筑基一重境,便是陨落也还留存尸身。闻人拂玉还抱着一丝犹疑,将她从地上抱起,探进神魂,发现神魂俱灭,探不出分毫生前画面,这才确信她的确是死了。

闻人拂玉从地上站起。

令他惊异的是,他以为自己会很痛心,那毕竟是继妹,但此刻闻人拂玉脑海里盘桓的只有一件事:阿善还活着吗?

闻人苓于修行一事一向惫懒,又爱仗着无相城的名声在外玩闹,如若不是越子臻从旁维护,闻人苓早就死过上百回。

越子臻对闻人苓有多上心,闻人拂玉是知道的。

闻人苓变成这般,越子臻恐怕也凶多吉少。又或者,动手的就是越子臻。

闻人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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