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喊“楚绒”这个名字。
坐在角落里靠着墙壁一侧的女孩懒懒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闭上,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夏季未走,房顶上几架风扇静静悬着,无论下面的学生如何叫热不迭,依旧不见半分转动。
声音由远及近,直至女孩耳边。周边是嘈杂的交谈声,几乎整个班的目光都落在男孩的身上。
楚绒将脸转到墙壁那面,拧着秀眉,用胳膊盖住耳朵。
“楚绒。”身边的人仍然不依不挠地叫她,带着万分的耐心。少年清润的嗓音,似缓缓而来。
楚绒在对方叫了第三声后,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干嘛?”
与之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楚绒只是情绪淡淡抬了抬眼皮,等待回话。
找她的男孩叫苏尧,隔壁班的尖子生。至于找她干嘛,估计是来算账的。
前两天她跟人打了个赌,说给这尖子生送情书。送情书不难,难的是让对方收下。
据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被拒收情书的女生不说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楚绒觉得太过夸大,人总是喜欢把刺激的事往大了说,由此来获得意淫的满足感。
楚绒想着这打赌的五百块不要白不要,就算不收她也没什么损失。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苏尧收了她的情书。
这个消息在短短的一个下午就不胫而走,害得她外出去个厕所都被人盯着讨论。
虽说平日里她也高调,可跟别人的名字捆绑在一起还是头一次。
楚绒因为自身家庭的缘故,很怕被叫家长,特别是这个事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她不想。
于是她去找苏尧解释,把来龙去脉说了透,都想把五百块交给对方,却只得到一句“我当真了”。
楚绒不懂有什么好当真的,学校抓恋爱抓得这么严,就算想早恋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在此之前,楚绒与苏尧打过几次照面,对方还捡到过她的饭卡。
苏尧这种人,跟楚绒完全不在一个圈层,自然也不会想着去接触。如今这番孽缘,着实让她头大。反正,总不会是有钱公子哥喜欢上灰姑娘的故事。
她跟着苏尧走到楼梯口,上课铃声已响,走廊里逐渐安静下来。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瘦削而挺拔,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无一处褶皱。利落的短碎发,看起来一副五好学生模样。
楚绒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苏尧的右手上,神晃了几分。
世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可会有相似的。就像苏尧手腕背面的一道细疤,竟然跟段橪的伤疤在同一处位置,长度也差不多。他们两人都长得白,所以淡棕色的疤痕很明显。
在苏尧接情书的那一刻,楚绒就看见这道疤。这么巧的事,也是难见。
楚绒缓缓抬头,正与苏尧的视线对个正着。
苏尧低头看了眼手臂,慢悠悠举起来,用对着老朋友讲故事般的口吻道:“小时候在外面玩的时候,被铁架子蹭到的。算是荣誉,还救了一个小女孩呢。”
这么巧?楚绒心里惊讶,原因竟也一模一样,当初段橪就是为了帮她挡铁架子而受伤。
但楚绒面上没露出半分,她向来擅长掩饰情绪,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生活教会她肆意的情绪表达是最无用的宣泄,该来的还是会来。老天是公平的,不跟任何人讲道理。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问:“又找我干嘛?”
这是苏尧第二次找她,第一次是昨天特地到班级里给她送奶茶。奇怪在这人好像很了解她的口味,百香果果茶里面放满一半的珍珠。
苏尧看着面前的女孩,眼里浮现几丝笑意。
楚绒很漂亮,这是苏尧对她发自内心的赞美。这种漂亮是视觉上的碾压,在年级都找不出第二个具有这么强攻击性的美。
他能感受到心脏在加快跳动,只有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
“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吗?”这是苏尧第一次邀请一个女生看电影,心里难抑的期待与激动。
楚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拒绝。还没蹦出第二个字,瞥到正在走上来的人时,立马拐了一个方向。
“好啊,什么电影,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男孩回答的语调明显愉悦起来,“《疯狂动物城》你看吗?据说评价很不错。”
俩人占了楼梯口过道的一大半,留下可以过一人的空档。
校园里飘满了桂花香,但楚绒却只能闻到渐渐明晰的洗衣粉味,跟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楚绒蓦地笑起来,露出嘴角微不可见的小酒窝,“可以啊,周六下午吧,上午我要睡觉。”
“请让开。”
冷淡的语气,不含一丝能让人探究到的感情色彩。夹杂着厌恶,眼神也是。但这只有楚绒知道,因为段橪的厌恶,好像只对着她。不对,他们。
“段橪。”苏尧往后退的同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