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寒假,楚绒天天被苏尧拉着去图书馆。
苏尧自律的程度在楚绒看来堪称可怕,八点准时到楚绒家楼下,之后去吃早饭。图书馆九点开门,正好是最早的一批。
楚绒算了算时间,按苏尧到窄子门的路程,得要一个小时,那每天七点不到就得起床。多可怕的人啊,简直魔鬼。关键自己这样就算了,非得拉个作陪。楚绒怀疑,自己就是苏尧的吃饭搭子,专陪一日三餐的。
另一边的段橪也是雷打不动,不过他是和顾思可,偶尔多个张宸。
窄子门的图书馆比不上市里的,两层,设施也陈旧。学生倒是多,都是衡远的,每日都坐得很满,去晚一刻都可能会没位置。
段橪他们喜欢坐在角落,靠窗,正好晒得到太阳。
楚绒觉得苏尧是憋着坏的,他也去凑热闹,故意似的坐隔壁一桌。
太阳对于他们这种人是滋养,而对于楚绒来说却是催眠剂。
今日照常,楚绒下楼晚了十分钟,被苏尧念叨了一路,什么“业精于勤荒于嬉”、“勤奋的人是时间的主人,懒惰的人是时间的奴隶”、“谁对时间越吝啬,时间就对谁越慷慨”......
这一个小时里,楚绒都被苏尧念得耳朵出茧。
苏尧看楚绒无精打采的样子,拉着她去咖啡店。
楚绒:“我不喝这玩意,苦死了,还不如喝豆浆呢,最起码营养。”
苏尧点了两杯,插着兜站旁边,看了一眼时间,蹙着眉道:“咖啡是用来鞭挞你的,不是享受。现在不吃苦,以后就喝西北风。”
很快拿到咖啡,苏尧递了一杯给楚绒,另一杯直接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苏尧估计也不喜欢喝,这样子就跟喝中药似的,喝完立马扔进垃圾桶,一眼都看不了。
楚绒看他这样,咋了咋舌,终是说:“我发现一件事。”
苏尧含着苦味,嘴里涩得很,为了提神,点的是美式,纯自找虐的。他把着门,眼神示意楚绒抓紧时间,抽空回道:“什么事?”
楚绒喝了一小口,眉头拧成一团,好不容易咽下去,“你这种人喜欢折磨自己,所以你自己喝吧,我喝不下。”她把咖啡给苏尧后,自顾往前走。
苏尧捏着杯子跟在后面,看着楚绒一甩一甩的马尾,缓了脚步,兀自笑了。
楚绒察觉到旁边没人,回头看他,“你又不着急了吗?”
苏尧走到与楚绒并排,把咖啡杯还给她,“不喝就暖手吧,现在去估计也没位置了,着急也没用。”
于是,两人突然就慢了下来。
苏尧问楚绒:“过两天清北培优计划就开始了,据说段橪并不打算参加,你知道这件事吗?”
楚绒停住脚步,嘴里咖啡的涩苦还在,“有几个名额?”
“一个。”
“那他不去,就轮到你了吗?”
苏尧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不让他去?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楚绒反问了句,嘴角拉出讽刺的弧度,还有眼里露出的几分鄙夷。
苏尧看得真切,他也笑了,懒得辩解,“知道就好。”
这一路走得各怀心思,没再说一句话。
自习室坐得满满当当,苏尧绕了一圈,只有段橪那桌还有位置。一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段橪和顾思可坐在对角。
在坚持上,苏尧对顾思可有几分钦佩。
顾思可是追着段橪到衡远来的,准确来说是借读。她像个坚持不懈的追随者,一直追寻着段橪。名义上,她说要跟段橪这个年级第一多学习。可谁又不知道呢,难道段橪就真的不知道吗?
所以,某种程度上,苏尧认为自己鄙视段橪也有几分道理。这种闷骚男,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享受别人对他的追捧。谁又比谁高尚?
苏尧坐到桌前,让楚绒先选。
毫无意外,楚绒在段橪旁边坐下。
顾思可看到苏尧,对着他笑了笑,用口语说:“今天来得好晚。”
苏尧也笑着,回:“我今天起晚了。”
顾思可表示理解,把书本往她那边移了移,看到楚绒时,也冲她一笑。
段橪没什么反应,等楚绒坐下,伸直腰,往后靠着椅背。他视线往下,抻腿往右边挪了一下,鞋子边抵住楚绒的鞋子。
楚绒拿书的动作明显一愣,她怪异地看向段橪,也只两秒,很快收回。
楚绒翻遍了书包,笔袋都没找到。她把书包挂好,够过苏尧的笔袋,拿了一支黑水笔。还没来得及还回去,鞋子又被一震。
这下楚绒再也忍不住,直接踩上了段橪的鞋子。
段橪咬了下牙根,忍着痛将面前的书翻页。
苏尧突然抬头,对着段橪小声道:“段橪,换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