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行彦才止住了笑,他看向槐序,眼尾漾起一抹春色,“你对我误会颇深啊。”
“我本就不识你,何谈误会。”
槐序心下没有放松警惕,她状似不经意偏头,悄悄观察有没有燕玄兵路过。
只是不知道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江行彦眼中,他扬起笑,垂眼看了看被槐序紧紧护在怀中的木雕小兔子,而后退后两步,一袭玄色衣衫在月色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别说我来过,除了打晕了两个守卫,其余的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信我。”
槐序看他负着手,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模样,不动声色的颔首,“好。”
江行彦忽然将手从身后拿出,摊平掌心,一只可爱的木雕兔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槐序忙低头查看,果然之前还被她藏在怀里的木雕兔子此刻不见了踪影。
槐序蹙了眉:“还给我!”
江行彦的笑容有些许顽劣:“不还,你如此珍惜它,我吃味得紧,待我回到南梁,定要给这破木头放火上烤它个三天三夜。”
槐序气急,往前追了两步:“你夜闯燕玄军营难道为的就是偷我一只木雕兔子吗?”
江行彦足间一点,便掠身站在了槐树树梢,寒风不断鼓动着他玄色的衣袍,他眼角的那一抹泪痣尽显妖艳。
“是啊,我倒是想偷走你,可见你如此开心便不忍惊扰你,我知你会把我夜访燕玄军营的事告诉那萧家小子,不过,你们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抓住我。”
言罢他唇边笑容渐盛,带着一抹淡嘲,很快便隐入了黑暗中。
夜风轻肃,枝叶被拂动,远处的欢声笑语隐隐传来,而林中一片寂静,仿佛从没有危险闯入过。
槐序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裙裾上的灰,转身走出丛林。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士兵不知何时不见了,槐序刚要走过去查看,路过一棵粗大的树木时却又顿住了脚。
她凝眉回望,只见萧怀瑾正倚在树干上,手中持着长剑,冷冷看着她。
暗夜朦胧了他的轮廓,可月色又让他如鹰隼般的眸亮得吓人。
槐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冰冷透着寒气的剑刃已贴上了她的脖颈。
“知道我的剑为何如此寒凉吗?”
槐序被迫仰起颈子,再用力一份,那锋利的剑刃便能割开她的咽喉。
萧怀瑾没有等她回答,继续开口道:“因为无数南梁人用他们的鲜血祭了我的剑,我从不担心日后孤单,毕竟到了地狱,会有无数亡魂陪我一起上路,自然,多你一个也不嫌多。”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仿佛要随风飘散了,槐序知道他听到了她与江行彦的对话误会了她,便开口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你先把剑放下。”
萧怀瑾不仅没放下,还又逼近了她一分:“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沈允的女儿,而你出现在青云山的那天,正好是南梁被击退的那天,军医说你的脉象奇特,该是将死之人,你却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
槐序被他的话惊得险些站不稳,“你说什么?”
萧怀瑾眯了眯眼:“你在惊讶什么呢?是我查了你,抑或是军医的话?还是说你连现在也在演戏?”
槐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直视着萧怀瑾阴鸷的眸,“我不知你所说的将死之人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是镇国公的女儿,可我也不是你猜想的什么南梁细作,我从青云山上醒来的那一刻便什么也记不得,若不是镇国公将我接回去,大约也死在了那个冬日,至于方才那位南梁使臣,我亦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你想听的答案。”
萧怀瑾听完,没有收回剑:“我不信你。”
槐序胸中也有些郁结,她看向萧怀瑾:“祁王殿下素来杀伐果断,若真想杀了我,何必拿剑威胁我?”
萧怀瑾睨着她:“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好好珍惜你捡着的这条性命。”
槐序没说话,半晌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既然不杀我,你把剑放下,我将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马上就要新年了,而且我真的好累了。”
萧怀瑾的手僵了僵,细细想来,她刚被陌生的人抓走,又被他拿着剑逼问,如今确实略显疲惫。
槐序看他没有反驳,便伸出手试图推开他的剑,可还没碰到,萧怀瑾便自己收回了剑。
“今日到此为止,若让我发现你是南梁细作,我立马杀了你。”
留下这句话萧怀瑾便看也不看她就离开了。
槐序捂着僵硬的脖颈半天没缓过劲来。
三九后便进入了隆冬,屋前的积雪清了又清,屋檐下的冰棱子粗得吓人,演武场是不能去了,落了数尺的大雪,一脚下去一个深坑。
自从被萧怀瑾看见她同江行彦说话那日起,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比最开始还不如,温殊禾也是自新年后就跟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