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眉头一跳,下意识伸出手握住海棠的手腕:“出了什么事?”
海棠被她箍得生疼,却也顾不上,只一股脑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大约是半月前,奴婢正在二姑娘院里浣衣,忽然府上闯进来一堆拿着火把的带刀侍卫,领头的人说……说国公爷意图造反,要抄家!
国公爷很是气愤,与那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领头的人忽然变了脸色,让侍卫将国公爷捆了起来,二夫人急匆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也被侍卫捆了,
二姑娘见事不对,便给了奴婢们一些银钱,让奴婢从西厢院假山旁的那个狗洞中钻出去逃走,可未曾想府外也被人团团围住了,奴婢刚一钻出去就被抓住了,
再后来听说国公爷和二夫人还有公子姑娘都入了诏狱,奴婢们也都被发卖了。”
海棠说的断断续续,槐序的手心越握越紧,沈允不可能意图谋反,朝中太子一党和祁王一党分庭抗礼时,沈允就没有站队,他是拥皇党,曾忠心的辅佐过两代帝王,沈允此人性情刚直,最是顽固守礼,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海棠还在哭:“二姑娘本就身子弱,奴婢见她那晚是被抬着出去的,如今不知她可否安好。”
槐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海棠道:“阿姐近一年来身子可有好些?”
“二姑娘近年来身子骨愈来愈弱,国公爷替她寻了许多珍奇的药材,姑娘也不见好,都说那诏狱阴冷潮湿,刑法也极其可怖,奴婢打心底里担心二姑娘熬不过去……”
槐序胸中渐渐弥漫出一股焦躁的情绪,她有一种当下就想立刻回都城的冲动,却也知道只靠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海棠却突然想起什么:“三姑娘,奴婢想起来,京都各处都贴了通缉你的告示,你可千万别回去!”
槐序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她思衬片刻,望向瞪大眼呆若木鸡的婶婶夫妇,轻声道:“婶婶,可否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姑娘,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婶婶呆呆地点点头,恰在此时,阿穆和音音也回来了,二人都脸颊绯红,槐序却无心去问,匆匆拉过阿穆就往山上回去了。
看着槐序的背影,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海棠,婶婶转头看向自家相公:“国公是什么官……比咱们县令大吗?”
她相公面如白纸:“大概,是要比咱们县令大的。”
观真大师此时正抓了一把小米,在瀑布前喂着几只灰鸽,他佝偻着腰,看着吃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鸽子们,满足的眯了眯眼。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急匆匆地走来,观真大师一回头就看到了面色略带焦急的槐序。
“长老,你平日可否有方法联系到我师父?”
观真大师慢悠悠转过身子:“有是有,不过这方法许久未用,不知如今灵不灵了。”
槐序知道这件事急不来,需要从长计议,可她还是禁不住在心底里担心。
观真大师没有多问,他捋了一把胡子,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宽大的衣袖随着清风飘荡。
一只正在吃食的灰鸽忽然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了观真大师的手上,大师笑着捋了捋它的毛,而后将它腿上缠绕的一圈红线解开,再松开手时,灰鸽便振翅飞远了。
“丫头且回去等着吧。”观真大师如是说。
槐序听罢,便回到房里等到深夜温殊禾也没回来。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槐序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了门外隐隐有脚步声,她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急匆匆推开门,却怔住了。
晨光朦胧,只能隐约看见有一抹玄色身影缓步而来。
那人墨发高高竖起,狭长的凤眸敛着霜雪般的冷意,玄色的衣袍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冷意几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槐序实在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眼前的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萧怀瑾?”
萧怀瑾看见她似乎也有一丝意外,他轻微的蹙了蹙眉:“怎么是你?”
“我师父呢?”
萧怀瑾还未回答,忽然神色凛冽起来,与此同时,竹林深处传来了轻微而又细碎的声音。
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萧怀瑾微微侧身,一柄小刀擦着他的肩侧深深陷入槐序身旁的窗桕上。
槐序还没反应过来,萧怀瑾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随后足间一点,疾步后退。
槐序清楚的看到五把小刀插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
槐序暗暗心惊,她本以为是冲着萧怀瑾来的,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是冲着她来的。
很快,竹林间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萧怀瑾,你若肯让开,我不伤你。”
萧怀瑾笑容凉薄,眸中敛着戾气:“好大的口气。”
“我的任务不是你,你确定要淌这一滩浑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