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雾气浓厚,模糊了人的面容,叶泽兰只觉来人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之前在哪听过。
只见那人缓缓上前,面容倦雅淡然,身形颀长,身后背着一个蓝色粗布包袱,包袱浆洗得发了白。
是那日在枫林客栈给她留下线索的宋闲。
“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叶泽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翠幕山遇到此人,再加上他当日突然出现在方府以及在客栈留下的酒壶,这让叶泽兰对此人愈发好奇起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次的相遇必定不是偶然。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叶姑娘。”宋闲抬了下手,轻轻拨开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巧。”叶泽兰利落地收回了剑,“方府一别,已有三月有余,那日多亏了公子留下的酒壶,方得寻出真凶。之后我与师兄本想当面道谢,可岂料公子你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再见面,竟是在这翠幕山。”
叶泽兰轻笑一声,淡淡地看着宋闲。
“听叶姑娘这话,似乎是在怀疑我宋某人跟踪二位?”宋闲淡然一笑,随即拿下了肩上的包袱,一边在里面摸索着,一边开口道,“听闻翠幕山多野生蘑菇,其中有一种蘑菇,颜色艳丽,呈朱砂色,生时有剧毒,晒干后却可入药,故而宋某前来碰碰运气。”
而后,宋闲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这山中多雾,雾中多毒障,你的朋友看起来是中毒了。”
说着,宋闲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随即送入了半昏半醒的谢青殊口中,“你放心,他很快就会醒来了,只不过还需要多休息几日才能完全恢复。”
“方才都是宋某在说,现下可容我冒昧问一句,叶姑娘来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话落,宋闲轻拂衣袖,席地坐了下来。
叶泽兰看了眼脸色虚弱的谢青殊,随后目光望向林中深处,“想来你应当听说了铸剑村的传说。
方盟主死后,神剑挽月被人盗走,我受老管家之托,前来寻剑。师兄恐我遭遇危险,故而进了这翠幕山,可现下他音讯全无,我只有进山寻他了。”
“原来如此。”宋闲呢喃一声,随后眉头轻皱,“翠幕山山中多毒雾,想来叶姑娘你内力深厚,反应没有你朋友那般强烈。不过你们若是继续往里走,不仅毒难解,可能还会永远困于此地。”
叶泽兰知道宋闲话里有话,也知道他是为了他们好,可若是柳江风此时深陷危险,她这个小师妹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可也不能不管谢公子吧?”叶泽兰默默想着。
最后,叶泽兰还是决定先等谢青殊醒来之后再另做打算。
紧跟着,她在宋闲的旁边坐了下来。
此时,宋闲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堆柴火,随后燃起了一簇火苗。接着,宋闲又添了少许柴火,火光不大,却格外温暖。
同时,叶泽兰周身突然变得暖和起来,正当她想要问下宋闲往火堆了加了什么时,在她偏头转向宋闲的那一瞬间,她透过火光,好似看到了师兄柳江风。
天底下侧脸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或许是她过度担心师兄而出现幻觉了。
叶泽兰怔住片刻,回过神来,再看身旁的宋闲,一张路人化的脸,平平无奇,唯独那双眼睛多了几分深邃,深邃中却是一抹平静与淡然。
这让叶泽兰不由得无条件地信任起这人来。
不多会,或许是温暖的火光,又或许是过于疲惫,又或许是对于宋闲的信任,叶泽兰渐渐睡了过去。
此时,周围寂寂无声,偶尔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宋闲时不时地往火堆里加着柴火,看了眼眼前的女孩,不自觉地回想起往日与好友相谈见欢,孩子们树下玩闹的场景。
只可惜流年易逝,归来已物是人非。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护好这些孩子,阻止噩梦发生。
夜深寒气重,叶泽兰本能地拽了拽衣角。
过了没多会,她周身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像是温暖的日光照在了身上,不愿睁开眼睛,只想继续睡下去。
与此同时,宋闲神色柔和地看了眼身侧之人,而后悄悄站了起来,同靠在树下的谢青殊淡淡道:“既然醒了,不妨聊一聊吧。”
话落,谢青殊缓缓睁开了双眸,朝宋闲淡淡一笑,“先生的药果然是灵丹妙药。”
林中深处,宋闲回头望了眼燃烧的火焰,语气温和:“朝中人人皆知当今圣上龙体有恙,三皇子萧错又虎视眈眈地盯着太子之位,身为太子萧翊的得力干将,又岂能无所作为?”
宋闲话一出,谢青殊陡然变了脸色,“你究竟是何人?”
“一个喜欢八卦的闲人。”宋闲面色依旧温和,“外加一个医术不精的大夫。”
随即,谢青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佩剑,锋利的剑刃紧紧贴着宋闲的脖颈,“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那就别怪我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