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以为在下何意?”
江明徵不急着回答她,而是反问。
阮娴望着他眉眼间的温凉笑意,定了定神,放下酒盏。
“我以为?”她微微挑眉,淡哂道,“我的以为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哦?”江明徵回想她的话,忽的明了了什么。
“江大人年纪轻轻位极人臣,享尽无上风光后,却要对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俯首称臣,很不甘心吧?”
虽说对他认识不够透彻,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存了什么心思,她大体还是看得出的。
至少,他提出“辅佐君王”时那一瞬外露的野心,她可以确定没有看错。
“公主聪慧。”
“谬赞。”阮娴冷笑。
他欺人的伎俩她是见识过的,若他存心不叫人察觉心中所想,天王老子来了都看不出破绽!他根本就是没想掩饰,才会这样轻易地叫自己瞧出端倪。
“既然如此,臣便明言了,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同公主达成合作。”江明徵眸光微动,唇畔牵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臣要公主手中权势,为我所用。”
“大言不惭。”阮娴觉得可笑,“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甘心做你的傀儡?”
江明徵却摇头道:“公主误会了,我并不求甘心。”
他说着,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而后介绍道:“我前些年从南疆觅得一种双生蛊,名唤炽阎。此物据说有同生共死之效,若下蛊之人丧命,中蛊之人至多活不过七日,公主以为此物如何?”
阮娴目光幽幽,在人与瓷瓶之间流转,胸间好似堵着一口气:“……你真的很猖狂。”
江明徵淡笑不语。
她缓了缓神定下心来,故作从容地弯起眉眼:“同生共死,指的是你我吗?”
“当然。双生双灭,不死不休。”
“你倒是敢赌。”阮娴哂笑,“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很在乎这条命?实不相瞒,这些天日子过的愈发不畅快,今晨我便打算跳池自尽了,若非被下人发现,这会儿已经化为池底孤魂了。”
“哦?公主殿下如此意气用事,可不太妥当啊。”
嗯?他怎么一点也不慌?
阮娴皱眉:“你不怕我哪天又想不开了,拉着你陪葬?”
“怪我解释不清,公主想必是误会了。”江明徵扬眉,温和道,“同生共死,仅是我之于你。”
阮娴神情一滞,肉眼可见脸色黑了几分。
“击石的是玉是卵,公主要想清楚,莫要做那亏本的买卖,白白断送了性命。”他说着,悠悠叹了口气,作苦口婆心状劝道,“意气用事者何其多,可古往今来,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我知此计阴毒,也知公主性情直率,定然不甘心轻言顺从,可一味的反抗绝非明智之举。公主您是否想过,这天下群狼环伺,亲王殿下能全心倚仗只有公主一人,若没了您,他当如何?公主舍得让殿下也跟着陪葬吗?”
好嘛,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阮娴心说她与阮彦毫无感情基础,拿这个说法劝从前的长徽公主或许行得通,对她可没有半点效用。
可就是因为她不是长徽,所以更不可能作出玉石俱焚的举措来。那些话不过是逞威风而已,提心吊胆过了一辈子朝不虑夕的生活,她可舍不得再断送这条宝贵的性命。
她敛眸掩起心虚,落在江明徵眼中,却是不为此话所动的模样,于是他又劝道:“同我合作,只要我一息尚存,公主与亲王便□□华富贵安稳一生,除却毒蛊束缚下的不尽然自由,如何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公主如何做不得?”
巧言令色。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她才不信什么无凭无据的“稳赚不赔”,更何况这话出自江明徵口中!被骗了这么久,她可再不会轻易相信他了!
阮娴转开眼神,默默思考如何破局。
她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了,如果能得到外援的话……对了,隔壁是刘尚书家,公主府无人可用,刘尚书可不一定!
江明徵一眼瞧出她的心思,心知利诱是不成了,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我的人已将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公主您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对了,前几个月有传言说公主夜潜刘四公子的卧房,还摔伤了腿?”
“嗯……?”她暗道不好,不等他说完心已经凉了半截。
“听闻刘四公子连夜搬离居所,一时间靠近公主府的房间全空了出来——啊,抱歉,妄议公主,万望见谅。”
江明徵打开瓷瓶,将蛊下进酒盏,悠悠道:“一不留神扯远了,说回蛊毒罢。此物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正好兑着热酒喝下。公主是要自己服下,还是臣来喂您?”
“……我自己来。”阮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
江明徵抬眸看了她一眼,依言将酒盏推近:“那公主可得小心莫要洒了,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