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幽馆(1 / 3)

一匹飞影快速掠过,谢赓疾驰过御街,在大司马门前定住。翻身下马时,正看到赵执扶着慕容氏从门里走出来。

谢赓着急地迎向赵执母子。“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陛下突然封你为特使,要你出使北滦?怎会如此突然?”

赵执面色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已经领了陛下的旨意,后日出发。”

“怎么会这样呢?如今北滦气焰正盛,此时出使吉凶难测!”谢赓因为着急,急匆匆地面向赵执连连发问,才注意到自己失礼,连忙向旁边的慕容氏问好。

“小侄见过夫人,夫人一向可安好?”

慕容氏朝谢赓微微欠身:“多谢将军挂念,建康城的平安,多亏了将军。”那娴静的气质自有一股宠辱不惊,让连连发问的谢赓也不得不平静下来,想来她已经知道赵执出使的事了。

“陛下的这个决定做得突然,但是君刃不能去北滦!”

赵执:“你怎么比我着急?”

谢赓:“我能不着急吗?现在出使北滦太危险了!”

慕容氏深深朝谢赓福礼:“谢将军,我家阿执有你这样时刻为他挂心的好友,是他的运气。”

“夫人不必客气。”

赵执:“就是有时候太婆婆妈妈,念叨得我耳根子疼。”

谢赓斜眼杵了赵执一拳。“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陛下的安排自有陛下的道理,依你看来,我还有得选吗?”

谢赓语塞。

“阿执作为大晛臣工,食朝廷俸禄,为大晛出使邻国,替陛下分忧,是他的职责。如今天下纷争,四境不宁,护卫国土匹夫有责,阿执又怎能独善其身。”

谢赓平日和慕容氏几乎没有接触,听她说出这一番话,竟完全不像一位深宅女眷,不由得心里一凛:“夫人一番话令小侄惭愧,小侄受教了。赵君刃,后日,你还是去吧!我必来送你。”

这时,一位戎装将士拉着马车走过来,“夫人,郎君,请上车,属下送你们回去。”

谢赓认出来这是赵釴的一位护卫。那护卫将手里捧着的手炉恭敬地递给慕容氏。在他身后,侍女云姿将狐裘给慕容氏披上。赵釴对赵执母子的照顾竟细致如此。谢赓不好多想,恭敬地让在一旁。

“你们先送母亲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暂不回府。”赵执又向母亲柔声道:“母亲,今夜我或许晚归,不能陪你守岁了。”

“无妨,你去忙。”

赵执临时受封特使,后日出发前往北滦。因此他必须尽快去礼部调阅往年大晛与北滦遣使来往的资料,一刻也耽搁不得。

宫宴结束后,随着入夜的钟鼓声响起,建康城上空渐渐飘起大雪,将逐渐深重的除夕夜色映出一片浅白。

赵执快马疾驰往礼部尚书卢道济的府邸,征得卢道济的允准,又匆匆赶往大司马门附近的礼部值房调阅往年与北滦来往的资料。除夕夜的礼部值房只有两个主事和书吏留守,房中并未烧炭取暖。

那书吏看见赵执坐在值房书案前整整一个多时辰,他已经冻得脚底发凉,赵执在那冷冰的值房却感觉不到冷似的。雪花越飘越大,值庐外面已覆满一片白色,赵执仍然笔直地坐着。

直到赵府派人给他送来宵夜和大氅,赵执才从值庐离开。大晛及北滦两国关系已经交恶数十年,上一次遣使来往已经是元庆八年。赵执走入雪中,看来他后日此去的确吉凶未测。

除夕夜金吾不禁,建康城内多数官民多居家团圆不再外出,也有少数都民不顾严寒,到大街上冒雪观灯游玩,因此御街两旁自有一番雪中的热闹,爆竹鼓吹之声不绝。秦淮两岸的酒家及秦楼楚馆,多数仍然打着灯笼,门扉挂着棉帘,接待除夕的游客。

赵执心中烦乱,一时不想回府,便到巡防营来寻谢赓,两人一起往秦淮岸边走去。

临河而挂的绯红灯盏倒映在覆着薄雪的河面上,有影影绰绰的风情。河岸边的酒楼上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即使是除夕之夜,也有权贵到河边宴饮作乐。

建康城建都已越百年,历经三代,朝代虽在改换,这丝竹笙箫似乎从来都没有停过。赵执和谢赓走在雪中,谢赓还穿着甲胄在当值。

赵执问:“找个地方喝一杯怎么样?不过你还穿着巡防的甲衣,今晚跟我喝酒,明日御史台会不会有人参你?”

谢赓无所谓地一摆手:“你后日就要前往北滦,今晚陪你一醉方休,明日被参了又如何?走!”赵执知道谢赓在巡防营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即使被参除夕夜玩忽职守,陛下多半也不会重罚他。

两人正要找个去处,身后一处点着薄纱琉璃灯的高楼内传来训斥吵闹声,似是哪家主人在训斥奴仆。不一会儿,桌椅及杯盘倾倒碎裂的声音传来,间或能听到凶恶的犬吠和慌乱的尖叫。

建康城权贵之家好养犬做宠物,谢赓皱起眉头:“除夕夜竟纵犬行凶,没有王法了吗!”转身就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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