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开国时,太/祖皇帝按功绩封了公爵四人、侯爵八人、伯爵十二人,共计二十四个爵位。与后来再封的爵位不同,这些爵位都享有“世袭罔替”①的殊荣。只不过,经太/宗朝的“夺嫡之争”、仁/宗朝的“戎狄之乱”后,这些开国勋爵所剩无几。“定国公”与“武安侯”就是其中的“幸存者”。
如今的武安侯云锐本是已故武安侯云柏兄长的幼子。“戎狄之乱”时云柏、云钊父子双双战死,因云钊当时并未娶亲生子,当今便将云锐过继到侯太夫人王氏的名下以承嗣侯爵。
与钟橙定下婚事的云琅就是现任武安侯云锐的庶长子。前些日子琅琊云氏传出消息,要将云琅过继给云钊做嗣子。云柏、云钊这一支,既是“武安侯”的正统继承人,又曾是琅琊云氏的嫡系家主。虽说云锐过继到这一支又承袭了爵位,却并未被琅琊云氏认主。况且,听说云锐此人对庶出子嗣极为严苛。所以,云琅的过继自然引发了众人的诸多猜想。
本以为会是一场父子相残,谁知人家一团和气地完成了过继礼。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侯爷高明!这下,有了云钊嗣子的头衔,你琅琊云氏若是再不肯归顺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呢?到那时,儿子做了家主和老子做了家主又有何分别?
这边,作为未来亲家的定国公府发生了一点小变动。自两家定亲后,国公夫人杨氏突然病倒了,外院的杨管事等一干人又莫名消失......这前后一联系自然让人有些疑心。可杨家并未说什么,依旧与国公府往来如常。人们的那点子好奇心也就搁浅了,目光又移向了“钟橙”身上。
这位公府嫡出的大小姐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所以相貌、性情外人是一概不知,只隐隐听说身子有些不太好,可这也算不得什么。一般,贵女出嫁时家族都会为其准备一两个有“宜男之相”的陪嫁侍女,以备不时之需。
府内的下人们为此争了个头破血流,可没想到被个“外来户”占去了名额。品红她娘是杨氏的人,这谁人不知?如今柳氏死了,杨氏“病了”,她倒好,不仅仅全须全尾儿地留在养体轩,还做了大小姐的陪嫁。品绿虽也是外头的,可背后是宋婶子,她品红算什么?之前争得跟乌眼儿鸡似的众人,纷纷“一致对外”,将这事儿捅到了姬氏跟前。
★★★
姬氏自七年前就免了儿孙的晨昏定省,整日在须弥楼里吃斋礼佛,自家人也不得轻易打搅。
这些日子,“钟橙”算是须弥楼的常客了。自打定了亲事,姬氏便命“钟橙”每日来须弥楼抄写佛经。别看姬氏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内里却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每日穿什么衣裳、如何梳妆打扮、吃什么饭、品什么茶都得照她的话做。
“你父母去得早,性子又牛心古怪不爱与人亲近。以前心疼你身世凄惨才由着你的性子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你就要嫁人,自然不能再胡闹下去。所谓‘爱之深,责之苛’,你要体谅祖母的一片苦心。”
“钟橙”自然是乖顺应下,心底却不以为然。事实在语言的粉饰下总能做到黑白颠倒、掩盖真相。你若真是“爱之深”,钟橙也不会被杨氏磋磨死。
这一日,姬氏留“钟橙”晚饭。吃过饭后,二人说起体己话②来。
“明年二月初九③,你兄长和云琅都要下场。两家商量了下,将你们的婚事定在二月初四。所谓‘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嘛。”
“钟橙”一听说的是自己的婚事,“害羞地”低下了头。
姬氏笑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唉...一晃眼的功夫你也要出嫁了,我也老了。”
“牛心古怪”的“钟橙”自然不会说奉承的话,场面自然就冷了下来。
看着面前迟钝木讷、不通人情的孙女儿,姬氏强压内心的不喜。可钟橙如今这样的性情不也是自己刻意给养出来的吗?罢了,“不讨人喜欢”总比“不让人安心”强。
她呷了口茶,问道:“听说,你将品红留下做了你的陪嫁侍女?”
“钟橙”一副天真模样,“回祖母的话,确有此事。柳嬷嬷奶了我一场,如今人去了只留下品红一人孤苦无依的。孙女儿见她哭得实在可怜,就把她留下了。”说完不安地看着姬氏。
做主子的竟被奴才的几滴眼泪给辖制住了,也算无能。若是换做别家的女孩儿早被长辈们训斥指正了。可姬氏却觉得很好,她开口安慰道:“你做的没错,‘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乳母虽是下人,但也算小主子的半个娘。柳氏毕竟死在咱们府里,你照顾她女儿也是应该的。”
“钟橙”面带感激地称“是”。
姬氏话锋一转,“不过,她毕竟是外头的,资质方面尚不如品绿。我担心她跟你嫁过去毛毛躁躁的,不如送到我这里调教些日子,你觉得如何?”
“钟橙”双眼一亮,赶紧起身谢过姬氏,“若能得祖母调教一二是品红的福气了。也是...孙女儿无能,总扰祖母忧心,孙女儿...有错。”
姬氏欣慰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