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便着急忙慌把她揪来顶班。
“去,伺候公子!”
小李露当即不干了,于是慷慨激昂地背了一段三贞九烈的话。她还小,不懂阳奉阴违这一套,只知道嬷嬷打手板,务必叫她记得牢牢的,于是她便活学活用,最后甩给李润润一句:“不贞不洁,毋宁死!”
其声之扬,其气之壮,震慑得李润润不敢说话。
话音刚落,书房内传出杯盏炸裂的脆响。李润润脸庞扭曲弯腰弓背地进去查看,却见案桌上一片殷红,惨烈非常,一只修长玉白的手伤痕错落,滴滴血珠沿着桌案落下,飞溅起朵朵血花。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公子,一袭梅花折枝纹素白道袍,眼神如淬寒冰,前所未见的赫赫威势压得他魂儿差点散入西天,膝盖一软便瘫在地上。外头的小李露欲拔腿飞逃,却听公子沉怒的声音遥遥传来。
“进来!”
“谁教你的?”
小李露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李润润早顾不上腹痛了,小心抬眼窥视,只消一眼心便凉了个透彻。
公子动了杀心。
他没看错。
不同于仗着家族势力街头打骂他们的纨绔子弟,这是真真切切的上位者压迫扑面而来。他从不知有人的眼神能那么可怕,好像,好像从中能看到尸山血海、碎骨残骸……
那一刻,在超脱尘世的飘逸白衣下,他仿佛窥见了一片阴暗,冰冷,残酷,甚至厌世的,漆黑的袍角。
他狠狠打了个激灵,脑瓜子转啊转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们兄弟姐妹,同生共死。
“公子息怒,是嬷嬷教的。”李润润壮着胆子大声道。
是您府上的人教的,是她不对;我妹妹只是记忆力好而已,是优点。
书房内一片沉寂,唯余滴血声不绝。
一盏茶的时间,跪着的两人一个大气不敢喘,一个眼泪都吓得憋了回去。但李润润能感觉到风暴在升腾激荡,亦在沉压克制,二者拉扯的力量让他胆颤。
风暴息止。
公子凤眸微垂,掩去眼底神色,俊朗眉目间却逸出丝丝痛楚。
“下去。”
劫后余生。
那日李伯治因膝盖犯了病,告假在屋内休养,没人拿这事打扰他,待今日卫理面无表情传达了公子命令后,他方知道来龙去脉。
“罢了罢了,不该怪你。公子说当日是他不对,吓着你了。为了补偿,你如有心愿,可以向公子提,他会替你完成。”
小李露抹了把泪:“我想有个爹娘。”虽然她没见过,但是在小孤女看来,父母健在是最大的心愿了。
“……这不行,公子看着才二十呢,也没老婆。”
“噗嗤!”众人本来伤感着,闻言都笑了。
李伯见小李露气鼓鼓的,不再打趣,慈爱地揉揉她的黄毛:“现在想不出来,就留着以后用。”小娃娃的心愿无非就是吃罐糖戴个漂亮发饰,不顶什么,这权贵一诺啊,留待日后才有大用处呢。
想起接下来要宣布的事,众人也算因祸得福。
“公子有言,咱沁园的女子不能输给男儿,所以这演武场人人可用。每日上午干完活就来找卫师父练功夫,下午嘛,”李伯治卖了个关子,半是感叹半是喜悦道,“去学堂上学吧,不过得等几天,屋舍还没整理,夫子还没请来呢。”
“太好了!!!!!”少年们欢呼起来。
李伯治抹了把微红的眼圈。
他奶奶的,他都没上过学。
过了几日,满大街被一则秘闻淹没:刚升了一个职衔的定国公府大公子谢曜回京期间喝了花酒,大晚上的摔断了腿,还被抢了个精光——外貌意义上的。正巧,边线军情忽变,大公子手下十七岁副将顶缺出征,逆风翻盘,大获全胜。
“不是说,杀神归朝后,北线年轻一代人才凋零,大公子如‘麒麟少年’横空出世么?咋麒麟断肢了人才就冒出来了?”采花斗草的女郎们嘻嘻哈哈议论着。
谢曜摔了帘子,愤愤道:“谁家女儿如此搬弄是非!”
侍从小心翼翼回道:“大公子,是李大人家的幺女。”
谢曜不说话了。李雪珠,当年唯一一个敢和九公主抢驸马的女子,对他弟弟是疯得很,他这张俊脸都被她暗戳戳踩了多少脚印子了。
“回府!”
嬷嬷说得对,断了腿就该好好卧床静养,外面的景儿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