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1 / 3)

周屿焕比我大两岁,我高一的时候他高三,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该考哪里,且一定考得上哪里,于是就把闲暇时间用在我身上。

我在家是被捆着养的,从小学到高中,我妈严格筛选我身旁的朋友,当一些人能自主选择住校,且另一些人组队去网吧通宵时,周屿焕给我讲题的过程就变得枯燥乏味。

他意识到我走神,放下笔,“我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

这个语气,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活动作业,老师让每个人回去养一盆花,我养的是红玫瑰。

周屿焕每天都会来帮花施肥浇水。我那时只盼望它快点开花,给我的房间添加一点炽热的颜色,却忽视了它的生长周期,做了揠苗助长的蠢事。

枝干干枯的那一天,周屿焕在我房间坐了很久,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劳动,而他的沉默,正是因为我无视了他的成果。

这种事我做得太多了,就是因为他每次都不说出来,我就觉得这是应该的,踩着他给出的那条线,一遍又一遍地刺伤他。

他没开过口,就导致我无法设想,当有人豁出命想维护他喜欢的东西时,杀伤力有多强。

屋子里只有走秒声,笔在书页上印了一个粗大的黑影,罩着那些我不会的题。

他重新把笔拿起来。

这是给我的选择,也是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别学了,我好累啊。”

对付他,撒娇是很有力的武器,我拽着他的衣服晃了两下,我知道他不会再逼我学了,可与此同时,我也看不懂他眼底的阴影到底藏着什么情绪。

“这很重要吗?我上个二流学校就可以。”

“那你知不知道每年知名公司给出的门槛是什么,又知不知道应届生的数量有多少,其中有多少是研究生起步。”

“我需要知道这些干什么,工作那是六年以后的事,就算我拿三千块一个月也饿不死啊。”

“可是沈叙,你脚下踩着的土地十万一平,而它不是靠你的努力买来的。”

我至今还记得周屿焕种花时候的样子,把我随便拿的一个塑料盆换成精致的圆盆,把我放在一旁用来浇水的碗换成带有按压杆的喷壶,把我刚买的、用来松土的笔放回笔袋,又在旁边放一个小铲子。

他是个内心非常有秩序的人,我曾尝试过把它搅乱,但他跟我说别弄乱,走进来。

我永远无法走进去。

因为当他离开后,我会觉得塑料盆更方便一些,也会随手拿起一只碗,在水龙头底下接点水,往花盆里一洒,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泥土凝结成块,我又忍不住地从笔袋里掏出一支笔,在花盆里戳来戳去。

而当他再次出现时,我能保证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

这是我的秘密。

或者,也是我们的秘密。

.

把书本收起来后,他问我想干嘛,我说想夜游杭州。

他说我吃饱了撑的。

时针指向十一点,我妈端来两杯牛奶,这种味道我每晚都会闻见,我没跟任何人说,我的胃已经对牛奶起反应了。

她把牛奶放下,看了一眼书本上的题,我一道没写,但周屿焕知道我妈会来,在她敲门之前,他已经在书上做好了相应的记号。

哪些是我会做错的。

哪些是应该加强的。

哪些是容易考到的。

三色笔。

模仿我的笔迹。

我妈一点没看出来,她甚至还拿着书跟我说:“我就知道你这题会做错,不过还好,知道订正,下次长点记性,每次都要麻烦屿焕。”

我妈对我的学习很严格,而我不擅长说谎,我光是看着她仔细检查的眼神,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抖腿了。

灯光铺在我们三人身上,窗户没关严,有风嘶嘶地钻进来,我心虚,导致脖子都发冷,而周屿焕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巧妙地挡住了我发抖的腿,还能面不改色地说:“不麻烦阿姨,她写得很认真。”

我妈把书放下,满意地点点头。

她走出去后,我看着周屿焕的脸,他丝毫没有要跟我“对账”的意思,他只是把牛奶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下,又点了下手机,上面显示“23:12”。

我曾经想过,要是以后我跟周屿焕结婚,以他的本事,一定能做到出轨了还不让我发现。

但好在,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生对我有这样的威胁。

我皱着眉头喝牛奶,喝两口喘三口气,以至于我一杯喝完,周屿焕已经喝完五分钟并支着太阳穴在录像。

“删掉,丑死了。”

他不仅没删,还回播一遍,我又被迫回顾一遍喝牛奶的丑态。

我拽着他胳膊,把手机夺过来删掉视频,并因脑海里循环播放的画面而打了他三分钟。

“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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