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又起一舞,这支舞不再缠绵悱恻凄切动人,赤诚热烈的舞蹈点燃了整座大厅。
银烛小心地抱着妹妹,生怕她丢了似的,一整场宴会都没松手。
宴会结束,鬼焱一只手牵着幻蝶,另一只手和颌日勾肩搭背地回家了。
诺亚将孩子还给银灯与学生一同回家。
瓦伦看向二人说:“你们今天回家住,我去部队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瓦伦又对银灯说:“就当作是自己家,小烛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也是一样看待。”
众人散去,理扛着鬼烈把他送回家,末席的孩子和使徒们开始打扫战场。
鬼焱打开房间门,颌日刚踏进去就摔了一跤,爬起来看看,房间里只有两台游戏机和一张床,遍地都是垃圾和残羹剩饭,还好床是比较干净的,鬼焱没了喝酒时的气势,疲软地躺下,呼呼大睡。
瓦伦折跃到第七集团军总部,兰斯在值夜班。
银灯怀抱孩子,跟在银烛后面,在星幕下行走,有风,不硬,但很凉,银灯不自觉地战栗了几下,银烛和七年之前一样,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加快了步伐。
瓦伦家和宫殿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宫殿,这让银灯大吃一惊。
神宫建于千年之前,由羽衣神建成,但羽衣神似乎没考虑到住的人太少,占用了相当大的一块土地,神宫中的每一座建筑都极尽奢华,金砖玉砌,辉煌磅礴,历百年而成,彼时战争刚刚结束,民生凋敝,百业待兴,急需恢复生产,发展经济,重新洗牌,神宫虽然算是奇观,但是是用从战后上层社会中搜刮的财产完成,巨量失业的工人、农民与士兵,通过参与神宫的建设,完成了社会财产的再分配,不知是羽衣神的弄拙成巧还是神机妙算,使黑羽教团度过了经济危机,实现了大共产的终极目标。
银烛打开玄关门,走到浴室,放了一浴缸热水,又取来自己的睡衣。
银灯走到沙发坐下,问道:“你怎么变成瓦伦元帅的女儿了?”
“说来话长,来到教团之后,我和鬼烈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他把我送到了远郊的长美牧场,那里只有一位和蔼的老婆婆和一群牛羊,我在那里做了两年牧羊人,这些你都知道,有一天晚上,美雅婆婆忽然找到我,说要和我聊聊天,她说让我去学校学习,还拜托瓦伦元帅来接我,送我去读书,又问我愿不愿意做瓦伦元帅的女儿,第二天,瓦伦元帅带了一个营的人来牧场,接走了美雅婆婆的遗体,也接走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住在瓦伦元帅家,也就变成了他的女儿。先去洗澡吧,水我已经放好了,我去楼上收拾一下房间,说实话,这里太大了,住起来很累,所有的打扫都是我们两个人做,光擦玻璃就要擦好几天。”
“那你没来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打扫?”
“不是,以前是钢将军来陪他一起做卫生的,听说他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但是他在三年前战死了。”
“我去洗澡了。”从沙发到浴室还要走一段路。
银烛忽然想起杂物间好像有一个婴儿床,是很久以前瓦伦的亲生女儿瓦丽霞用的,她走进杂物间,那个婴儿床就躺在中间,落满了灰尘。
这是几十年前的东西,木制的,不知道腐朽了没有,银烛小心的擦拭着,心中竟也涌出一种身为母亲的爱意,她动作温柔,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藏污纳垢的角落和缝隙。
擦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搬到二楼,摆在房间的床边,取来柔软的被子铺在里面展平,才坐下来休息,又有一种惆怅的心情涌出来,像是自己细心呵护的鸟儿飞走了,打开窗,风灌进来,长发在风里飘着,任其翻飞。
不久,银灯换上银烛的睡衣,抱着孩子走上来,风吹起宽大的浴袍,银烛注意到银灯的小腹有很多纹路,关上窗便问:“你的肚子,怎么······”
银灯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站在银烛面前,解开上衣,露出上半身,说:“是妊娠纹,很丑对不对,但我的丈夫说,这是天下最好看的图案。”
惊悚丑陋的纹路刻在银灯的小腹上,与她闭月羞花的外貌并不相衬,这本应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此刻她正笑着,脸上洋溢着荣耀与温暖,仿佛那纹路是军人的勋章一般。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银烛坐下来,抱住银灯,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如果大姐也在就好了。”银灯脱开拥抱,又将银烛推到床上,委身在她的怀里。
“她死得很冤,虽然我们争斗了这么多年,但······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死的,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手刃了费蒙。”银烛咬紧牙关,哭了,她紧紧抱着银灯,她本已经快要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她在这世上还剩下的唯一的宝物。
“费蒙也死了,成了他最信任之人的剑下亡魂。”
“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