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
大辫子惊喜道:“真的?那太谢谢了。”
她抬起手要把钱给高个,瘦高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和喜悦。
又来两个傻子。
“我们不买。”
黎倾拽住大辫子。
“为什么呀?”大辫子不解,“这多巧啊,买不着票咱们今天就白跑一趟,路费来回也两毛钱呢,全白扔了。”
瘦高个也道:“对啊老妹,我就是看你俩好像是学生,我妹妹也上学呢,今年刚高考完。不是看你俩亲切,我都不带卖给你们的。”
他又加了把火:“不是哥跟你们吹啊,我就是平平常常卖给别人,七毛一张都大把的人买。今天演的是《梁山》,老多人想看了,你看你俩还在这撕吧,等会要是别人也来买票,说不定我卖他了。”
瘦高个指着大街上一个人:“我瞅他就是来买电影票的,我找他说说去。”
“哎!哥,别!我们买。”大辫子拦住他。
黎倾忽然笑了。
“哈哈。”
她笑得没头没脑,大辫子和瘦高个都懵了。
这是个什么事?
大辫子急的直跺脚,“黎倾,你笑什么呀!你都气死我了!”
黎倾又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嘴角的弧度压不住。
她终于停下,对着大辫子道:“刘红,听话,咱不买他的票,他卖的是假票。”
刘红吃了一惊:“啥?假票!”
瘦高个浑身跟过电了一样,原地跳脚。
“你别瞎说啊,你这是诽谤!”
黎倾抱着胳膊,直直盯着男人看。
“要不咱去那边先验验票?”
“我……我不卖你了!”男人把票揣回怀里,恼火道:“都什么人啊,一点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
黎倾回敬道:“你也不赖,脸皮够厚,连我们这种小姑娘都骗,你这样人将来能找着媳妇吗?”
直击痛处,男人脸都绿了,骂骂咧咧走了。他还不敢大声说,就怕黎倾把他报到派出所去。
刘红回过味来了,崇拜地看向黎倾。
“哎呀我的妈呀,你也太神了,你咋知道那男的卖假票呢?”
黎倾叹了口气,“猜的。”
哪里是猜的,不过是已经结结实实吃了一次大闷亏了。
黎倾脑中白光一闪,她问刘红:“今天是几号?”
刘红随口道:“7月26啊,你咋了,魂不守舍的呢?”
刘红继续絮絮叨叨:“现在咱们干啥去啊,电影是看不成了,要不然……”
黎倾耳朵能听见她说话,却一个字都没进脑子。
1985年7月26号,黎倾和刘红在暑假的第二天来到镇上。刚刚高考完的她们,满怀着期待和兴奋。
这天,她们被人用假电影票骗了一共一元钱。
因为沮丧,她们没能赶上最后一趟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刘红回到家后,母亲给她端来热水,嘴上数落她,却给她烙了三张猪肉糖饼。
黎倾也回了家,面对的是一脸喜气洋洋的父母和等候多时的媒人。
“咋样,我跟你说过,我闺女不错吧?”
媒人仔细打量,笑得皱成一朵花。
“哎呀,能成!”
两千块彩礼,父母让黎倾嫁给村里三十多岁的老光棍。
“黎倾,黎倾!”
黎倾忽然回神。
刘红叉着腰,“你干嘛呢?喊你好几声了,你说咱现在去哪?直接回去还是再溜达溜达?”
黎倾抽了自己个嘴巴。
疼。
刘红傻了,“你、你干嘛?难受也不用抽自己吧,我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
黎倾揉揉脸,长呼一口气。
她道:“先吃饭去吧,然后咱们就回家。”
细算起来,好像这辈子所有不幸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黎倾大步往前走,把阴影甩在身后。
黎倾这一辈子,当得起一个惨字。
白白蒙受十五年牢狱之灾,出狱后被老乡骗进传销窝点,逃跑的时候从四楼跌下来受了重伤,然后被丢在阁楼自生自灭。
照顾她的只有一个人,叫小小,那个智力残疾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花一样的年纪,过的是地狱一样的日子。
黎倾这一瞬间想了很多,种种思绪化成一股信念。
活下去。
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会回来,哪怕只有一天,她也要热烈地活。这一次她不要再有遗憾。
当记忆中的房子出现在眼前,黎倾产生了恍惚。
刘红跟她说再见:“我回去了啊。”
黎倾:“啊,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