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县衙的活计也渐渐少了许多。
正午时分,难得的晴天,不少人坐在阳光下晒太阳,随意扯扯家常。
陆昭今晨起床,觉得身体利索不少,只微微有些头晕,使不上力。
将窗户打开,听着窗外人的闲聊,处理昨日堆积的公文。
“黍明!”姜洧跑了进来,声音很急,喘着粗气,“你看到三娘了吗?”
陆昭:“怎么了?”
姜洧眉头紧蹙,一脸焦急:“今早她只说去趟钱庄还债,直到现在还未回来,找了一圈都不见。”
陆昭眉头微跳,今晨出门时,他看见过她,一手拿着南瓜饼,一手拽着那块玉佩。
看来那人真的动手了。
思及此,他站起身,拂袖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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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溱觉得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今日一大早她收拾好,便往钱庄去了,刚清了这个月的账,见门口有个当行。
便想到那日陆昭给的玉佩,拿去柜台估价,那小厮见了,只说得等一会儿,让掌柜来瞧。
等着等着,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眼前仍是黑的,手脚却被捆住了。
除了车轮辘辘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依稀能闻见山野中草木的清香。
随着深入,马车也越来越颠簸,想来是进山了。
尽力地勾起身体,手臂上抬,将遮眼黑布推了个缝,模模糊糊能看见周围环境。
这马车四面皆是厚重木板,门从外面锁死,整个车内仅留拇指大的小孔,以供通气。
对方也许清楚她没什么武力值,绳子系得不算紧,手上的麻绳用力挣几下,便脱了。
不敢发出声响,她轻轻跪起身,从小孔往外看,乔木遮天,灌丛满地,毫无人迹,这是进深山老林了。
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求财?劫色?
但也不至于把她绑到深山老林罢,难不成拐卖?
无论目的如何,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掏出今早揣好的南瓜饼,掰了一小块从小孔丢出去,一路掰一路扔。
但愿有人能看到,她还不想死那么早。
一个饼掰完,马车慢了下来,她正打算重新系上绳子,马车后门一开。
强光射进来,晃得她眼一疼。
“嗬,竟然提前醒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几乎挡住整个车门,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间直到耳朵。
这标配的山匪长相…
姜溱嘿嘿一笑,讨好道:“这位大哥,不知你——”
“闭嘴!”那汉子厉声喝道,吊梢眼怒瞪,冲着身后招手。
两个同样打扮的山贼,爬上马车,将她捆好,跟抬猪猡一般抬了出去。
姜溱被抬得颠来倒去,眼睛却竭力看向四周,高高的塔防,密不透风的寨台,来来往往的男子,皆手持长矛。
这还真是个山贼窝。
“马大哥,”姜溱被摔在地上,顾不上喊痛,瞧着坐在上位的壮汉,“我能说话了不?”
方才她听见身边的山贼唤他马哥,斟酌着开口。
眼下正在一个密闭的室内,只有些微光线从房梁上的天窗射下来。
马大坐在椅子上,腿搭在身前桌上,看着她,眉毛挑得高高的,厉声道:“你若是乖乖听话,还有命回去,若是敢玩花招,我便断了你这双腿。”
姜溱笑得眉眼弯弯,语气谄媚:“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可惜命了,绝对听话。”
马大显然很吃这套,脸颊肌肉上扬,又立马压下。
想笑就笑吧马哥,要笑不笑的真的挺滑稽的,姜溱低头,压了压嘴角笑意。
“谢无暗现在何处?”马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谢无暗,谁啊?
姜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着实想不起来。
硬着头皮瞎扯:“谢…谢无暗,他一大早就去祢山…寻诗了。”
想起来了,那日王叔才说这个人长的丑但写诗极好,爱好清早出门。
“啪!”拍桌之声,吓得她浑身一颤。
“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便踢断你的腿!”马大一脸怒容,语气越发不耐。
怕是心里怕,胆子要放大,姜溱继续瞎编:“马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今早我碰到他,他丑得险些把我魂吓掉了!”
什么谢无暗,她压根不认识这号人,这让她咋说!
马大怒哼一声,噌得起身,走下来。
他身体极其高壮,走路时脚步声若山倒,听得她心慌慌。
额边隐隐冒出薄汗,姜溱心跳如鼓,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马大真的会对她下手。
他铁板一样的大脚,放在姜溱脚踝处,咬牙道:“最后一次。”
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