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云卿帮舒姑娘主持完丧事,同她一起走出山口,就看到南歌站在不远处,冻得佝肩耸背,鼻尖子红红的,正瞧着他笑。
已是初秋,四周刮着呜呜的冷风,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粉红色长裙,裙摆上下翻飞,单薄的身体像是要被风刮走似的。
公孙云卿赶紧走过去,责备道:“这地方不干净,你来做什么?”
南歌似笑非笑:“大善人,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见不到人影,原来忙着英雄救美。”
平时她胡言乱语倒也罢了,这个时候当着舒姑娘的面,说这些话实在不妥。
公孙云卿急忙解释:“我实为帮人,并无其他心思。”
“阿嚏……”南歌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把你的披风给我,我冷。”
公孙云卿沉了脸,解开披风披在她身上:“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莫不是想故意冻病?”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因为南歌太爱演戏了,还总演一些娇滴滴弱不禁风的角色来引起他的注意。
可这次南歌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她辩解:“我哥不在家,我不知道该穿什么。”
她说的是真话。
她自认才貌不差,可她也有缺点,比如,懒。
用她哥哥楚离的话说,她在家里懒得像条“蛆”,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偶尔熬熬粥,扫扫地。平时家里的家务活都是楚离干,就算楚离要远行,也会事先帮她搭配好要穿的衣服,再给周围的邻居们一笔钱,托邻居给她洗衣做饭,以防她这条懒“蛆”饿死。
今年秋天来得快,楚离临走前没给她搭配好厚衣服,看着满满一柜子厚衣衫,她实在不知道该穿哪件,干脆就不穿了。
公孙云卿可不惯着她,冷着脸直接开训:“怎么能不知道,拿一件厚衣服穿上就好,明天出门不许穿这么薄。”
南歌点点头,拉起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这地方怪渗人的。”
这时,舒姑娘“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公子,奴家举目无亲,无家可归。求公子收留,奴家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恩大德。”
这世道,一个少女孤零零地流落在外,等于把一盘鲜肉放在垃圾堆旁喂苍蝇。那就收她进府做个丫鬟吧,这么想着,公孙云卿正要开口,南歌抢先问:“你多大了?”
“十六。”舒姑娘怯生生地答。
“不小了,姑娘,我给你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南歌似笑非笑。
公孙云卿忙问:“你要干什么?”
“帮她找落脚的地方啊。”南歌斜瞥了他一眼,目光转了好几转,“怎么,见她楚楚可怜,动了别的念头,舍不得了?”
闻言,公孙云卿气不打一处来:“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南歌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好,你是君子。君子同学,我好心帮她找落脚的地方,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以防我把她卖了。”
她都这么说了,君子公孙云卿哪能再反对。
南歌和舒姑娘同乘一车,公孙云卿骑着马,几人一起回了城。
按照南歌说的路线,一行人到了一座小院子前。
南歌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高大威猛的汉子,黝黑发亮的皮肤,一脸络腮胡子。
见到南歌,汉子咧嘴笑了起来:“南姑娘,有什么事?”
南歌走进院子,背着手四处看了一圈,见院子里搭着一个瓜棚,上面挂着累累黄瓜和丝瓜,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大哥,你日子过得不错。”
“姑娘说笑,对了,三把头还没从临海回来吗?”
“我哥还得过段日子才回家呢。”南歌突然问,“林大哥,你要老婆吗?”
汉子一愣:“啊?”
“你想娶老婆吗?”南歌又问。
都说三把头家的南姑娘性格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哪有女孩子问别人这个问题的,难道她想嫁给自己?不对,听说南姑娘和三把头是娃娃亲,不可能嫁给自己。那么,南姑娘是想给自己做媒?
汉子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他抓着衣角,羞嗒嗒地低着头,扭捏道:“想,想啊。”
闻言,南歌大步流星走出门,拉着舒姑娘的手腕将对方领进了院子,给两人介绍:“这位,漕帮第三舵的甲长,林大曲。这位是上水镇的舒姑娘。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给你们保个媒,就让你们成一家,好好过日子。”
舒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紧随其后走进院子的公孙云卿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胡闹,别人的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
南歌向来行事乖张,可公孙云卿觉得她本性不坏,但此刻南歌的所作为简直令人发指。
“你是忌惮舒姑娘与我太亲近,所以报复她,对吧?南歌,你太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