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竹走后,李霁和墨染也动身前往平江县,墨染看着李霁闭目养神,一脸病态,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没说什么。他阻止不了李霁,只能尽量保护好她。
左察不仅谋杀了崔华,还驱逐贫民、擅动官银,如此大罪,单拿出来一条,都够左察撤去官职、满门抄斩了。按照李霁的性子,不可能坐视不管。墨染还有一事觉得蹊跷,左察如此行事,百姓定会奋起,秦晋山究竟想让左察帮他做何事,才甘愿替他抹平这一切的麻烦?
马车颠簸,四处漏风,李霁觉得有些冷,为了保持清醒,所幸不睡了,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衣领上雪白色的狐毛拢着她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只雪白的兔子,缩在一处。
墨染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朵火红色的花,放在李霁身边,透风的马车立刻暖和了起来,李霁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墨染回道:“褚阳花,可聚阳驱阴。这花背后有一个故事,不知殿下可否感兴趣?”
李霁道:“若是编纂的,就不必讲了。”
墨染道:“这个故事,句句属实。”见李霁没有再说什么,墨染便开始了这个故事。
“有一女子,是名御灵师,却爱上了一只灵。那灵是双性灵韵,可幻化人形,女子将这只灵留下,起初只是为了治疗自身的寒毒,但后来朝夕相伴,一灵一人之间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灵具有火、木双性灵韵,名叫褚阳。为了彻底医治御灵师的寒毒,褚阳舍弃了自己五百年的灵力。”
李霁问道:“失去灵力会如何?”
墨染指了指李霁面前的褚阳花:“变回原形,重新修炼。”
李霁盯着眼前火红的褚阳花微微出神,爱而不得,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墨染继续道:“御灵师听到了一个法子,可以救下褚阳,只是此法需要杀人夺舍,被门派所不容。
御灵师不在乎什么道义,也不在意被逐出师门,但她有些无措,因为盛放褚阳灵韵的容器,非同一般。
那是一双白瞳。”
李霁一愣,“白瞳?”自古以来,白瞳皆意味着不详,婴孩降世,若发现是白瞳,都会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墨染道:“御灵师得贵人相助,最终找到了白瞳之人,取得信任后让白瞳之人心甘情愿被褚阳夺舍。自那之后,御灵师便带着褚阳远离门派,隐居四海。”
李霁道:“虽路途艰辛,但结果不错。”
墨染道:“灵可长生不死,不入轮回,但御灵师终究是人,百年之后,御灵师忘却往生,独留褚阳一人,殿下可认为结果不错?”
李霁回道:“人之一生,难免一死,何必执念于生生世世、永生不死?”至少救下褚阳后,御灵师是幸福的,她的灵,可陪她走完这一生。
见墨染对这故事如数家珍,李霁问道:“这御灵师你认识?”
墨染点点头,“是我师叔,自师叔离开师门后,仓决山便再不收女子为徒。”
李霁似是想起了什么,道:“白瞳?可是西南曹改?”
墨染点点头,“大周攻占西南后,曹家没落,曹改献祭。”
李霁若有所思,她要找的那人,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你师叔叫什么名字?”
“姓沈,名如霜。”
李霁微微出神,她在史书上只见到过曹改的名字,却从未听说过什么沈如霜。
大周逼得曹毅策反,这件事是周辛帝□□中不痛不痒的一笔,可在李霁眼中,却是大周攻下西南的智举。西南一得,西都再无与大周抗衡的机会。大周尽收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繁竹在步连枝别院的门口坐了整整半日,鸡骨头吐了一地,一身红衣的步连枝才回来,看见繁竹时还以为是眼前出现了幻象,直到周霏在骑马路过,惊讶道:“这不是你家小债主吗?”
繁竹将手掌在裙摆上蹭了蹭,上面的油擦掉一半,站起身招手道:“哥!”
周霏在嘴角抽搐:“昨日走的那般决绝,今日都上赶着喊你哥了,不是撞邪就是有猫腻,你可别……”[上当]
繁竹也瞧见了骑在马背上的周霏在,热情地打招呼:“周黑鹅!”今日周霏在穿了一身锦绣黑衣。
周霏在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刚想继续和步连枝抱怨几句,挑拨一下他们兄妹之情,就看到步连枝半句话都听进去,径直朝繁竹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繁竹眼角弯弯,道:“殿下应允我五日休假,自然不能浪费。”
周霏在嘲讽道:“昨日还巴不得沾在你家殿下身上,今日就放飞自我了?”
繁竹白了周霏在一眼,随后一脸警惕地问道:“哥,殿下来江州的事,你没告诉旁人吧?”
步连枝摇摇头,朝堂有朝堂的严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自古以来,朝堂与江湖互不干涉,更何况李霁是繁竹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