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如愿从陆邵安脸上看到青白交错的模样。这位在战场上生杀予夺的将军,恐怕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气成这般模样。
仿佛和那日全然相反,这次换宋秋冷眼看着面前人情绪剧烈起伏,心中只余畅快。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世子辛辛苦苦越过琅园的众多暗卫,恐怕还打晕了我的丫鬟,这般悄悄来到我的院子,您应当不想让公子知晓,您来了琅园,更不想让公子发现,您杀了他的爱妾吧。”
“没有纳妾文书上报官府,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自称他的妾室。”陆邵安瞥了眼寂静无声的窗外,冷笑,“我是高看了你,不过靠色相蛊惑人心,你哪里有半点脑子。”
“我只是避开外人耳目,不是没胆子杀你。不过一介任人玩弄的罪妓,便是我今日杀了,你以为,崔行周会为了你同我翻脸不成?”
宋秋煞有其事的点头,认真道:“那世子大可试试呀。”
剑尖寸步不让,宋秋撇开眼,近乎冷漠的侧过头,摆弄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玉兰花。
她自然没有把握他一定不敢杀她,相反,崔行周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明,她知晓自己在崔行周那里恐怕远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也许是梦里无力而痛苦的那个自己的情绪感染了如今的她,她便更加愤恨,她也算曾经豁出一切救阿兄,他既是阿兄的好友,为何却不愿放过她,偏要一直来打扰她的好日子。
她偏要梗着脖子,呛这一次。
陆邵安看她毫不畏惧,忍不住扬眉。他以为这女人必定会痛哭流涕的求他,却不想这才没多久,她已经敢和他叫板。
也对,那日敢奋力来杀他,她胆子本就不小。现下让崔行周娇惯着,狐假虎威,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杀你。”陆邵安气笑了,他又放下剑,剑划过地毯,乳白的地毯顷刻破开一个大豁口。他也不觉自己这放下剑的行为丢脸。他比宋秋有底气,因而并不在意宋秋的言语,她生与死,不过他一念之间。
他一时冲动闯了明安院,是气这女子蛊惑父亲,又蛊惑他的友人。他父亲风流成性便罢,她怎能勾得向来清心寡欲的崔行周也为了她在这种风声鹤唳的紧要关头难得高调的违了密旨逛了街市。
眼下冷静下来,他甚至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昏了头,来与这女人行什么口舌之争,她还不配与他说半个字,更不配脏了他的剑。
“与你计较,实在好笑。我只需将你的身世告诉时卿,他自会派人解决了你。”
“我只是觉着,你很有本事。死而复生,还恰好让时卿带了回来,又恰好,他很喜欢你的模样。”陆邵安讽她,他本也没觉得宋秋能听懂,也并不是想告诉她什么密辛,只是想到她蠢笨如猪却幸运的靠着这张脸得了许多不该得的东西,便忍不住为故人不值,却不想正好戳在了宋秋痛处上。
她缓缓直了身子,撂下花,神色渐冷,对眼前人不甚在意的模样有了一丝破裂。
“世子也是好本事,如今我可不是你武阳侯府的人。崔公子的家务事,与你何干。辛辛苦苦跑来别人府邸管别人的后院,不知道的以为世子是什么好事之徒,或是什么赋闲无能的宵小。”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倒是你,你此番接近时卿,又是想做什么?”
“你真可笑。”宋秋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赤着脚,一步,两步,步摇歪歪扭扭的在发髻上轻晃,她柔嫩皙白的足尖盖住破裂的洞,缓步走到陆邵安身前,只差半臂距离。
陆邵安目露厌恶,向后撤一步,宋秋于是跟着前进一步,他步步退后,宋秋寸寸逼近,直到陆邵安耐心告罄,不耐烦的用剑鞘挡住宋秋前进的步伐,宋秋才意味不明的笑出声来:“我有什么目的?世子出身高贵,又是男子,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出身卑贱的女子的艰难。侯爷疼我,我就跟着侯爷,崔公子疼我,我便跟着崔公子。”
“若是世子想疼我,我自然也可以跟着世子。”
她仿佛说了什么好笑的事,眼角眉梢都笑的不加掩饰,声音如玲珑撞玉,笑声低缓而清脆。
“世子觉着,我身上的香味儿,好闻吗?”
她媚眼如丝,轻轻挥了挥袖子,欲将那艳香的香风吹的更远些,好让陆邵安闻得更清晰一点。
淫靡的味道充斥鼻息,陆邵安厌极了这等下流的香气。
“不知廉耻!”
陆邵安低骂,一挥剑鞘将她推开,本是没用太大的力气,可面前的女人便好像柔若无骨般,立时摔到了地上,毛茸茸的地毯接住了宋秋单薄的身子,发出一声闷响。
“啊!”她疼得喊出声来,声音清亮嗓音却脆弱可怜。
只见宋秋吃力的撑着地面将上半身直起来,吃痛的揉着手肘,仰头看他。她眼圈一下子红了,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串泪珠顷刻间落了下来,她委屈的喊:“世子何必强逼妾至此!”
宋秋这一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