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说来,宋秋也没有仔细逛过琅园。这处别苑占着京城最为安静的一大片土地,面积规格甚至远超王府。这个仅用来彰显崔氏嫡支的权力与财力的院子建的甚至比崔相按礼部规制建成的国公府还要阔气。
初来时宋秋病的严重,几乎出不得房门。后来能出门了,也几乎只在明安院附近走动。
如今陪着王容宁,她倒装出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
闲聊久了,年轻的小女孩自然忍不住问些她不敢去问表哥的问题。
譬如——
“宋姑娘是怎么认识表哥的啊。”
宋秋跟在王容宁身后半步,王容宁问这话时,好奇的偏头看着她,宋秋却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样的答案。
从棺材里揪出来的?
王容宁把她的沉默当作是不愿回答:“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你都不知道,他今日下午如何细细嘱咐了许多你的事,要我多来找你说话,还说若是我惹了你生气他就要把我丢出去。”
宋秋被这俏皮的话逗笑:“公子这是什么话,妾生怕惹了您不耐才是。”
她斟酌语言,又重新答王容宁的话:“是公子外出时救了妾,妾无处可去,公子便给妾一个容身之所罢了。”
“怪不得。我就说嘛,就算表哥再是看起来不像坏人,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能就这样被他骗来府里。”有了交换秘密的亲近感,王容宁步子也轻快许多,她边说边往前,话说完才意识到原本一直走在身侧的宋秋没有及时跟上。
王容宁回过身来,正对上宋秋怔然的神色。
“你怎么不走了。”王容宁几步走到停在原地的宋秋身边,甚至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宋秋被她拉着往前走,却没了刚刚热情的劲儿,反倒冷冷淡淡的。
周身气息变得清冷,王容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好像说错话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容宁直挺起身形,有些无措。
她与宋秋身份悬殊,说好听些是说许多话时格外直爽,说难听些便是她根本不在意自己同宋秋说了什么,根本不必过脑子。可王容宁偏又良善,眼下细细想来,人家宋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没名没分的住在琅园里,听了刚才那话肯定难堪。
然而不等王容宁想出些别的话来解释,宋秋已经善解人意的反握住王容宁的手。
“表姑娘不要多想。”
王容宁愧疚的眼神中倒映出宋秋完美无缺的笑容。
仿若刚刚的出神并不存在,连那些倏而冷淡的气息都被尽数掩藏:“妾是突然想到白日里做了些杏仁酥,想着公子应当会喜欢,便准备送些去的,妾却因和表姑娘聊的投情一时忘记了,这才失态。”
*
又是醒了个大早,宋秋倚着靠枕,盈月喂她小口喝药。
起这么早绝不是因她有什么事可做,全然是因着窗外格外吵闹。
因宋秋养病,往日从来没丫鬟敢在宋秋睡着的时候在明安院闹出动静来。这几日琅园来了个精力充沛的表姑娘,下人们没人敢拦着她,王容宁却没有做客人的自觉,闲下来了就来找宋秋叙话。
王容宁年纪小,精力好,天不亮便要跑来找宋秋,宋秋现下谈不上嗜睡,可也总是乏力。
小姑娘看不出宋秋的懒怠应付,日日缠着宋秋,宋秋便勉强劝慰自己遇上王容宁这样性子的未来主母难得,若是王容宁对她很有好感,将来岂不是妻妾和睦日子和美,遂总是打起精神同她闲聊。几日下来,宋秋还当真习惯了王容宁的吵闹,甚至连藏书楼都去的少了。
珠帘撞出玲珑脆响,王容宁独自进了内室,见到宋秋正喝药,便自顾自坐到一旁小桌上喝茶,兴致勃勃地同她说起闲话:“我瞧你整日闷着多无趣,成日在屋里,我都替你喘不上气。我们出去逛逛吧。这次进京,我还没去外面逛过呢。”
天爷。
盈月悄悄同宋秋对视一眼,连她都不由替主子累的慌。
宋秋倒不是因觉得疲累,她是真不想去外面。上次出去一趟就招惹来了陆邵安那尊大佛,再去一次她生怕又要惹到什么麻烦。
她搬出崔行周来拒绝:“妾是内院的人,公子不喜欢妾随便出门。”
王容宁却满不在乎:“你莫要拿表哥来诓我,前几日他还叮嘱我要带你出去走走呢。”
宋秋闭了闭眼,喘了口气,作势便要咳嗽:“大夫刚来把过脉,说妾不宜走动呢。”
“你是不想同我出去?”王容宁把茶盏搁到桌子上,抬步走过来,一把掀开帐缦,坐到宋秋身旁。
她半抢过盈月手里的药碗,举着勺子威胁:“喝,喝了就出门。大夫出去时我问了你的病,他们说你近来有了好转,正要多锻炼一下。”
见宋秋犹豫,王容宁摆出一副生气的架势:“你是偏要拂我这个面子不成?”
身份的差距与不想得罪王容宁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