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忙起身开门:“清初半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谢清初摇头:“但也算不得什么正事,你兄长将你托付给我们,我和白大人想着还有几天就到京城了,打算给你讲一些京中的事情,对你解归田之法也有益处。”
黎晏忙请她坐下:“清初慢慢说着,我给你添杯茶。”
谢清初也不客气,坐下将京城现格局缓缓道来:
谢清初和太子谢珩为双生子,皆为今皇后所出。但皇帝十分宠幸淑妃娘娘,在双生子降世之后两年,淑妃也为皇帝诞下了一子,名谢琎,封之为安王。
今上显然更喜爱安王殿下多些,但淑妃乃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皇后母族世家大族,朝中诸多重臣更是看中太子谢珩,但这只是一方面。
朝廷重文轻武,太子便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温和派领导者,而安王主战,他希望一统江山从而达到和平稳定的局面。
这与帝王朝臣们的想法相悖。
但是安王会从侧面讨帝王欢心。
也有人劝太子多学习安王多得帝心,太子直言:“君子不党,小人投机。”
安王得知,在帝王面前道:“太子殿下是说我和父皇的感情是小人间的投机取巧么?”
气的皇帝直言要废了太子,还是一群老臣撞柱死谏才堪堪平息。
后来安王不知从哪看来“归田之法”,向皇帝进言此举可扩充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太子得知,连夜写了篇《谏归田哀天下艰赋》上书奏予朝廷。
显然安王是有备而来,随即上了封不知何人所作的《天下赋》,强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所需,皆归于天。
给老皇帝的马屁拍的找不着北了,随即驳了太子的谏言。
后来还是一群老臣哭天抢地撞柱死谏,才换来帝王一句“容后再议”。
但是归田令已经使糊涂的帝王动了心,暗中推行,太子一派急却无法。
白贺生魏不离与太子私交甚笃,暗中得了太子的嘱托,在归乡时调查归田令的进程,原以为只是小范围的浅尝辄止,没想到竟然如此宏大了。
安王一派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女人,对外人称苏敛,长纱及膝,看不清面容,一直随侍安王左右,出谋划策,朝中诸多重臣都对她束手无策。
据说这位苏敛曾是太子殿下的人,后来不知怎的,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还有一位名叫杜君年的臣子,对其他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但是对归田之法,所言针针见血,时常逼得太子党哑口无言。
黎晏正是疑惑这个问题。
谢清初觉得杜君年很可能是安王背后那个人的幌子。
黎晏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说不上来。
杜君年一封封奏折配合着安王一派的“建言献策”,将归田令推进了帝王的心里。
太子一派之所以没有被疯狂打压,一方面是太子深得人心,另一方面三朝老臣扈居闻极力阻拦,当朝直言:
“臣自辅佐太宗皇帝以来六十年有余,为王朝自当竭尽全力,归田之法虽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可如今太平盛世,需藏富于民,而非交于朝廷!归田之法推行,百姓无田可耕,流离失所。老臣无颜面对太宗,先皇,即以此身殉江山!”
扈太师不仅一片忠心,而且还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帝王怕寒了老臣的心,只得安抚下来。
谢清初说:“扈太师一生清正廉洁从不结党营私,一片忠心赤诚忧国忧民,三代帝王都十分敬重,故而他说的话父皇不得不重视。”
黎晏感叹一代忠臣的赤诚肝胆。
“令法的推行已然使大虞王朝的江山显巍巍倾颓之势,安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备战。”
黎晏耳边响起柳宁君的声音:“归田之法,起于战事。”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吗?
谢清初又点名说了几个世家大族,也教她几个基本的礼仪和规范。
夜已深,谢清初辞了黎晏:“时候不早,明日我与不离去暗中查访一些田户,阿晏也早些休息吧。”
黎晏拜别谢清初,趁着烛火微弱的光,在诗册上记下来她今日所言。
末了,在结尾记上一句:
“战争或许给王公贵族带来的并不只有灾难,也许伴随的还会有机遇和功名,但给百姓带来的,只有灾难。”
一行人暗中调查,走走停停,临近京城的时候正好和佯有几人的马车碰上,他们钻进去,缓缓的进入繁华的京城。
黎晏拂开小帘,前方护卫开出一条宽敞大道,将熙熙攘攘的人群分立两侧,谢清初将帘子拉回来,叮嘱道:
“待一会儿去见父皇,若是他不问你,你便不要讲话。多看着点白贺生,他会提醒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一会儿要带着不离去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