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葬尘不再像之前那般,觉得黎晏身为局中之棋被各种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黎晏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谪葬尘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看来我都猜对了,这第三方势力,就是我的兄长,更为确切的说,我的兄长现在早已经掌握大局,他先是顺着颜若白的意思,挟持我登上朝堂,随后任由我们在上京城围着杜君年搞出的那归田之法,只为了让我们的目光不放在外族,而是内乱上。”
说罢,她轻轻一笑:“我的这位兄长,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他怎么甘心呢?”
谪葬尘才反应过来:
是啊,黎祈正是她的兄长,最懂黎祈正,最明白黎祈正的人,就是黎晏啊!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一点,他们忽略了,东家忽略了,就连黎祈正,也忽略了。
但是黎晏一直在配合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装作自己是个工具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保护者。但是其实他们是最清楚的,黎晏不可能会被任何人左右的。
前世,今生。
都不会——
“你……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黎晏摇摇头:“很早以前了吧,我都忘记了。”
“那你不怕死在他们俩的争夺之中?”
黎晏定睛望向谪葬尘,依旧是那抹清浅的微笑:“你不知道吗?上一世,我就是这样死的呀。谋局者,以身入局,只为胜天下半子。”
“即使最后那个人不杀我,我的兄长也不会让我久活于世间。”
“输了便是输了,就是死的太早,有些舍不得。也幸好,我还有机会。”
她没有告诉谪葬尘的是,钟旻那一日告诉她 “我朝皇室一人,祁人皇室一人,游离其中煽动民心一人,制造疫病一人,还有一人,是负责把这滩清水搅浑......”
我朝皇室是谢珩,祁人皇室为呼延图萨或是其他皇子,游离其中定是段悯,搅浑的那个人是颜若白。
但颜若白没必要去制造疫病,多此一举了。即使他变成这个模样,失了忆,也没必要。
黎晏就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放出这个诅咒的人,一定是有预谋,并且不被任何人所怀疑的那个。
他一定是不常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的人,且与王朝有血海深仇。
而她的兄长,便符合了所有的条件。
黎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问他:“你跟踪我这么久,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过你的存在,但是你今天突然现身,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谪葬尘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是因为谁?颜若白吗?”
“魏不离。”
谪葬尘无奈的对她说:“希望姑娘,救救他。”
“你们一个两个要我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黎晏疑惑地看向他:“而且,身为为颜若白卖命的杀手,现在魏大人在他的手上,你为什么要我去和他作对呢?”
“不不不,姑娘莫要误会!”
谪葬尘深吸一口气:“魏不离,是我的儿子。”
“魏大人是你的儿子?”黎晏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只是在与清初闲谈的时候提到过,魏大人曾是青城山上道观观主的儿子,在他十五岁后便离开了,谁也没见过,就连魏不离,也快忘了父亲的模样。
原来道观观主不过是个幌子,魏不离渴求了快十年的父亲,原来一直在他的身边。
“你不知道魏大人对父亲的念想有多强吗?”
“我知道。”谪葬尘提起魏不离,眼中掩饰不住的难过:“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他一次次去道观找我,最后却无功而返,见他把东家当朋友,交付了多少真心......”
这些原来他都知道。
黎晏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魏不离年少时高中探花郎,迎娶心上人,一时风光无限,俊美风流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于师长,他是杨素最骄傲的学生,于颜若白,他是可以交付真心的知己,于公主,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丈夫。
可是,最后,他寻找了十年的父亲一直看着他走入深渊,交付真心的朋友欺骗他,利用他。
唯一对他好,对他真心相待的妻子,也被远送和亲,夫妻再难相聚。他一直效力的王朝,最终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就连他最敬爱的师长杨素,也谋划暴令,将王朝推向灭亡的高峰。
“他又做错了什么?”
黎晏垂眸,沉默地站在原地:“他不会原谅你们的。”
“姑娘,只有你能救他了。”谪葬尘也知道魏不离不会原谅他们了,包括他自己,也包括颜若白。
若不是那一年杨先生手持素卷,敲着魏不离的头告诉他:
“咱们读书人,最不缺少的就是风骨!但是最不可缺的还是风骨!那些武人莽夫看不起我们,说咱们是无病呻吟,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