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
图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册《巫祝起源》。
与她所认识的厚度不同,这册子明显厚了很多。
她一页页翻开,一目十行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终于,在册子中间的地方,有一处拼接上的文字,似乎是随笔,但内容看上去更像是日记:
“……我早已发现荷拉并非是公正的神明,祂好像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祂没有指引摩诃人的魂灵进入轮回,我也不知道祂将那些魂灵带到了哪里。”
这里赫蒙画了个小人,那小人在烦躁的抓头发,随后他接着写道:“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先调查,不然叫别人知道一定得乱了套。得想个办法不要让荷拉再接触到摩诃人的魂灵了。”
又出现了小人,这个小人在思考,好像是赫蒙在想办法。
“……我想,可以将摩诃国人的魂灵淹没在流沙之下,荷拉似乎接触不到埋在底下的人,将人立马埋了未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图看到这里,突然想起曾经摩诃祖先曾设计过一个巫术,可以将整个摩诃国下沉!
但这是王族才知道的秘密,赫蒙应该不知道。
原来在那么早以前,就有祖先预知到以后摩诃国命运了吗?
赫蒙又画了个小人,跪在地上好像在祈祷。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希望我的恩人不要被荷拉带走,我希望她有来生……我觉得我的恩人应该不是哀影吧?”
看到小人说的话,图嘴角微微勾起,原来不为人知的大祩师,竟还有这样子的一面。
那位祖先创造的巫术很复杂,那记载巫术的卷轴被藏到了王陵里。
该怎么去拿?
她收起《巫祝起源》,后面还有好多她没有看到的部分,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在这里待久了,若是撞到人,解释不清。
“咚——咚——咚——”
钟声响起,应该是朔择入棺的声音,她忙往宗祠赶去。
所有侍女守卫听到这声音,纷纷跪地,恭送着一位王族的陨落。
图穿过层层跪地的下人,来到王族吊唁的宫殿,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到来。
赫蒙站在最前面,眸色恢复了纯黑的清澈,低头看向门口的她,声音淡淡:“你来迟了。”
她抬头,看着他,颔首低眉:“半路有事耽搁了。”
好像他们之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存在一样。
赫蒙点了点头。
几日前才在这里送过濂的灵魂,朔择又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木之中。图心情完全不同,她与濂自是没什么感情,可朔择死了,对她来说意义自然不同。
他纵使罪恶深重,可那么多年图对他的期待和感情不是假的。
赫蒙声音在上方响起:“颂——”
她随其他人跪在地上垂下头,眼泪一瞬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们读着颂文,祭奠着朔择的离开。而图迟迟张不开口,泪水将手中的羊皮纸打湿,晕开了上面大红的文字。
片刻间,她察觉到有道黑影挡在身前,抬头一看,是赫蒙。
站在台上的赫蒙自然是注意到了图的反应,他不动声色地走下来,挡在图的面前,让别人注意不到图的眼泪。
颂读完毕,赫蒙抬手示意入棺,纯金色的面具下,是冷漠的近乎没有人性的眼睛。
图不忍再看,她低着头,大袖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赫蒙留给她的竹片。
结束之时,赫蒙微微颔首对下位的皇子们说道:“明日,荷拉将选出王位的继承者。”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落在坐在最后面的图的身上。
“希望大家明日来见证新王的诞生。”
赫蒙微微笑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离开了大殿。
大殿之外天地乌茫茫的,尽是白绫缟素在微风中翻飞,赫蒙一袭黑衣,好像与天地格格不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只留下了图和长眠的朔择。
她站起身,用发抖的双手撑着身子,一步步挪到棺材前。那一年,她也是像这样颤抖着身子一如现在这般,站在母亲的棺木前,恐惧和悲痛笼罩着她,是朔择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阿图,兄长在,别害怕。”
再看着现在棺木中的人,她垂眸落下一滴泪:“兄长......我害怕......”
可惜,朔择不会再回应她了。
图突然发觉,以前的恩怨也好,恶意也罢,随着他的离开,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恨吗?
人都不在了,去恨谁呢?
朔择坏事做尽,最后被赫蒙利落的解决,她甚至还没有机会质问他,没有机会去恨他。还要收拾朔择和荷拉留下的烂摊子。赫蒙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赫蒙,一切都好像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追名逐利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