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和我对你们家的看法吗?”王晓榈问,“现在我们能聊聊吗?”
席巴注视着这个孩子:“嗯。”
如果她是任务对象,那么她的临终遗言是如何的都没有必要,他会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可惜她不是,所以他也不介意继续上次未说完的对话,听一下她的想法。
他承认,他确实有点感兴趣。仿佛你看到一只特别大的蚂蚁在蚁群里,你又正好无聊,自然会有点好奇它是什么蚂蚁?为什么那么大?要往哪里去?
周围没有椅子,于是两人就地盘腿坐下。
王晓榈看起来有点坐立难安,席巴以为她在意会不会被窃听的事,于是说“这附近只有你我二人,你但说无妨。”
晓榈有点脸红地解释:“不是。我不知道穿裙子该怎么坐。”边说着,边用手压一下因为盘腿而翘起来的裙摆。
席巴:“……”
这孩子怎么总是会在意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为了能够顺利谈话,他不得不去指点她:“你可以跪坐,坐在你的小腿上,裙子就不会翘。”
王晓榈试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这样不舒服啊,腿好难受。我还是这样坐吧。”又恢复成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姿势。
这个插曲让席巴也皱眉了:明明教导过应该怎么坐,却无法遵守吗?揍敌客家不喜欢不能遵守规则的孩子……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个孩子根本无法适应揍敌客,她不可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伊尔迷认为能驯服她的观点是错的。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
席巴的手心因为瞬间产生的杀意在痒,但他又立即压抑下去了。
——还是先听她说完吧。
王晓榈坐好了,她想了想,问:“叔叔,你生过大病吗?”
这个问题席巴回答得很快:“没有。”
不仅是大病,连小病都没有生过。揍敌客家的体质实在优越得异于常人。直到现在,不仅是奇犽,连最小的孩子柯特,甚至连换牙这种普通人都会有的阶段他们都没有经历过,依旧在用母胎起自带的乳牙进食。只要牙齿不被打掉,新的备用牙齿就不会长出来。
“那我生过大病哦,就这一次。”她说,“我本来一直都很健康的,冬天都不会感冒流鼻涕呢!但是,突然就不行了。”
席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爸爸妈妈很着急,为了治好我,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说我太「弱」了。”
席巴赞同道:“这点倒是没说错。”
“跟叔叔你理解的「弱」应该不是一个意思。”晓榈说,“我来到这里时,那个叫做伊尔迷的大哥哥也说我弱,我感到很生气。但是我家人说我「弱」,我却觉得很难过。”
席巴说:“有什么不同?你的弱小这件事实并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改变。”
“是,你说得对,不管我怎么想,它都不会变。但是,我并不是对「我很弱」这件事感到悲伤与生气。”
“那是?”
“我家人说我「弱」,是因为他们想治好我;伊尔迷哥哥说我「弱」,是因为他要欺负我。”王晓榈看着这个哪怕是跟她平起平坐也需要她仰头才能看到脸的叔叔,平静地问:“叔叔,你赞同的「弱」,是哪一边?”
你把亲儿子亚路嘉关起来的理由,是出自于家人的想要治好他的爱吗?还是说……
席巴:“……”
他夸赞道:“你很敏锐。”已经察觉到他的杀意了吗,哪怕它只存在一瞬间。
王晓榈突然闭上眼睛,她做一个缓慢的深呼吸后,再睁开眼睛,继续说:“……后来,我一直不停地生病,很难过,很痛苦…大人们告诉我,只要我一直乖乖当个好孩子,就会得救。”
看来她打算跳过这件事继续原来的话题。
席巴也不打算现在就杀掉她,毕竟她的故事他还没有听完。于是他像是真正在聊天那样,愿意多说一些话。
“骗你的。”席巴说,“人在该死的时候还是会死。”
死神没有怜悯,不分善恶,不分贫富,不分男女老少,只会平等地在恰当的时机收割每个人的性命。
“我也知道那是骗人的啊。”晓榈说,“但是我当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不是为了得救,是为了安慰妈妈。”
她嘀咕着:“要是我本来就要死了还不听妈妈的话,妈妈一定会哭的。”
“我不想让妈妈哭。”
席巴端详着这个孩子,她的脸色白里透红,看起来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说:“你还活着,她没哭。”
晓榈难过地摇头:“……不,她哭了。是我的错。”
席巴把肘部架在下巴上,用手撑脸,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说来听听吧。”
晓榈却安静地顿一下,才说:“我妈妈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