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叹了一口气,继而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全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崔氏生温莹时伤了身子,大夫说她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在温芙的阿娘沈令仪被诊断出又有了身孕,即将生下第二个孩子时,崔氏为此担忧得整夜睡不着觉。
她自知自己很难再有机会生下嫡子,又怕沈氏诞下庶子后,将来承袭爵位,会威胁到自身的地位,便心生一计。
她在家宴上故意晕倒,而后叫来事先买通过的大夫,故意在众人面前号出“喜脉”。
由此,大家便得知了她与沈氏两人皆在同一时期有了身孕。
接着,她又在沈氏临盆的那一日,来了个移花接木,指使着下人偷换了孩子。
她与大夫和产婆提前串通好,在生产那一日,将沈氏所生的孩子偷偷抱过来,权当作是她所生的。
又从外头找来一个断了气的男婴,偷偷抱入府中,让产婆慌称当时沈氏诞下的是死胎。
当日忠勤伯得知消息赶回府的路上,被崔氏提前安排好的人拖住了脚步,府中又是她这个主母做主,一切便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过去了。
得知真相,温芙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她颤抖着唇,愣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雷轰顶尚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震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阿娘的事,背后竟藏着这么大的隐情!
冯嬷嬷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叹息道:“老祖宗也是前几日才偶然间知晓了这事!当年,大夫人给了参与此事的贴身丫鬟,产婆,以及大夫一大笔银子,让他们离开京城,不曾想前些日子那丫鬟家中遭了大难,前阵子又回来找大夫人,想再索要一笔银子傍身,恰巧我和老祖宗那日要出门去寺院,出府时看到她躲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往里瞧,老奴觉得眼熟,记起她是当年大夫人身边的人,老祖宗便派人将她暗中叫去好生盘问了一番,没想到竟问出这种惊人的事!”
温芙微微镇定下来,忙问道:“嬷嬷,请问那个丫鬟现如今可还在祖母这?”
冯嬷嬷摇摇头,叹气道:“那丫鬟原本是关着的,只是前日被她逃了出去,待再找到时,发现她已掉到京郊的河里淹死了,可那河水并不深,想必……”
想一想也知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必是崔氏发现了端倪,想杀人灭口,便派人暗中将她伪造成意外落水的假象,以毁灭证据。
温芙双瞳微颤,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冯嬷嬷又道:“凌哥儿生下来刚没几个月,大夫人便有了身孕,后来她生下了绪哥儿,自此便把凌哥儿扔给奶娘,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管了,老奴大胆说一句,凌哥儿现在之所以变得桀骜不驯,整日在外同人打架,绝大部分是因为大夫人非但没有约束他,反而故意纵容他!才养成个好斗的性子!”
“凌哥儿其实本性并不坏,就是脾气急了一点,容易同人发生冲突!老夫人不忍心看他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想看他因为大夫人的教唆,对你这个亲姐姐充满敌意,纠结了一番,才让我前来告诉姑娘!”
她顿了一瞬,继续道:“老祖宗如今不便出面揭穿此事,希望姑娘理解!也望姑娘不要一时冲动,凡事讲究证据,姑娘需得考虑周全再做想做的事才好!老奴话带到了,就先告退了。”
温芙敛了敛心神,客气回道:“温芙知晓了!还请替我多谢祖母她老人家,嬷嬷慢走。”
冯嬷嬷走后,温芙扶着素心的手,行至一处游廊下,她望着漫天的风雪,喃喃道:“难怪,难怪……”
幼时的记忆扑面而来。
当年,阿娘得知生下的孩子是死婴后,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病好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谁都认不得了。
后来有一日,她陪阿娘去园子里散步,恰巧碰到崔氏也在园子里,手上抱着还是婴儿的温凌。
她本想带着母亲避开,可不知怎的,母亲看着远处崔氏怀里的孩子,就是不肯走,情绪还突然变得很激动,最后竟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将崔氏怀里的孩子抢了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崔氏见孩子被抢走,大骂阿娘是疯婆子,又连忙让身旁仆妇上前去把孩子抢回来。
阿娘挣脱不过,不但孩子被抢了回去,还被仆妇推倒在地。
她连忙跑过去挡在阿娘身前,哭着对她道:“阿娘,那不是弟弟,弟弟他……已经走了……”
阿娘颤抖着身子,指着崔氏道:“不……我的孩子没死……我的孩子被她偷了!”
崔氏当即变了脸色,骂她胡说八道。
正在此时,父亲也来了,阿娘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他的衣袖,指着崔氏道:“是她,是她偷走了我的孩子……”
崔氏闻言立即露出委屈的模样,朝父亲道:“夫君,妹妹八成是疯糊涂了,这可是妾身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儿,她的孩子没了,妾身也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