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掀了掀眼皮,婉拒的话还未说出口,裴愉已经迅速上前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她一边将走马灯递给张雪儿,一边朝他吐吐舌头,嬉笑着道:“想来大哥哥一向大方,定不会如此小气的。”
裴珩手上一空,双眸不由微微一沉。
张雪儿心思敏感,察觉到他神色似有不悦,提着花灯的手僵了僵。
这时,一旁抱臂看热闹的裴昭见状道:“我说愉姐儿,你未免也太不客气了吧?这走马灯说不定是大哥要赢来给大嫂的呢!你就这么给抢走了,不合适吧?”
裴愉瞥了他一眼,气恼道:“什么叫抢?大哥哥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管闲事了?整日就知道寻花问柳的家伙!”
裴昭被气得一噎:“你......”
他努力组织语言,怒气冲冲道:“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毒舌,我倒要看看,看京城里哪家公子敢娶你!”
裴昭冷哼一声,气得拂袖而去。
裴愉不依不饶,对着他的背影呛声道:“要你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房里莺莺燕燕那么多,京城里哪家贵女愿意嫁给你!”
裴珩见二人在外头也这般不成体统,顿时沉下脸来,训斥道:“阿愉,够了!我竟不知,母亲已将你宠成了这般无礼的样子!”
“大哥哥,我……”裴愉本欲同他争辩,见他眼中厉色一闪,瞬间吓得不敢再造次。
她讪讪道:“我是说……我知道错了,大哥哥,阿愉以后定会注意的!”
张雪儿见气氛凝固,忙开口道:“世子恕罪,愉妹妹也是心疼我自小生在边城,从小到大未曾见过太多好东西,雪儿自知不配,这就将这花灯给夫人送去!再同她赔罪!”
说着,抬步就要往温芙那边走。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说话时眼眶微红,一副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模样。
裴珩见她如此,脑中瞬间回想起张邈临终前的托付。
张邈医术高明,当时边关爆发瘟病时,他为了救边城守卫的将士和百姓,日夜不眠的研制解药,又衣不解带,费心劳力地医治他们,最终自己却不慎染上了瘟病,又因一直以来过度劳累,就此身亡。
他这般舍己为人,裴珩心里头是敬佩的。
也因此,他和父亲以及圣上一样,希望他的妻女在他死后都能得到善待。
思及此,他的脸色略微好转一些。
罢了,只是区区一盏花灯而已。
静默片刻后,他将张雪儿叫住,说道:“无事,你喜欢,那便拿着吧!”
张雪儿闻言,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她压住心中的欣喜,面上仍是那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假意推辞道:“可是这不是您要送给夫人的吗?雪儿拿了会不会不好?”
裴珩侧首遥望了一眼站在另一个方向,侧对着他,正和裴宁在谈论天香楼各式花灯的温芙,回道:“无事,她不会计较的。”
张雪儿心下欣喜至极,忙福了福身,朝他说道:“那雪儿就多谢世子了。”
裴珩淡淡“嗯”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松青,又让他把那颗夜明珠也一并送给了她。
远处的温芙,此时正巧转过头来,远远的就看到张雪儿手持着那盏走马灯,正含羞带笑地接过了夜明珠。
原来,他之所以猜灯谜,赢彩头,是因为张雪儿想要,便赢来送她吗?
她目光停留一瞬,很快便又收回了视线,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同裴宁一起赏花灯。
裴珩并未留意有一道目光投来,只在张雪儿接过那夜明珠后,朝她,以及裴愉,裴承三人说道:“我不喜这喧闹,你们自去逛吧!我去天香楼雅间等你们。”
此时,向来沉默寡言的裴承也出声道:“我也不去了,你们自个儿去吧!我和大哥一起。”
裴珩点了点头,又朝裴愉叮嘱道:“待会儿记得同你大嫂以及阿宁说一声。”
话毕,他留下了四个小厮,交代他们分别保护好四位女眷安全,便与裴承转身进了天香楼。
待看不见他们人影,裴愉与张雪儿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心照不宣的往温芙那边走去。
行至温芙跟前后,张雪儿规矩地朝温芙行了一礼。
裴愉则是先简单传达了下裴珩方才的话,而后指了指张雪儿手中拎着的花灯,故意道:“这是大哥哥猜灯谜赢得的彩头,他方才已经送给雪儿姐姐了,大嫂,你看这走马灯好看吗?”
张雪儿闻言,微红着脸,似是难为情般低下头去。
温芙看了一眼她脸上暧昧不明的神色,只微微一笑道:“嗯,好看。若无其他事,我与阿宁便先去逛了。”
说完,便和裴宁一道转身走了。
待她走远,身后的裴愉嘲讽道:“她只不过是表面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罢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