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说的话,他再一次没有因为她对自己的抗拒而动怒,只沉默不语的看了她片刻,而后站起身,将药碗递给春桃,严声吩咐她好好伺候温芙吃药后,便长腿一迈,抬步出了房门。
春桃方才离得老远距离,此时才敢抬头上前,她觑一眼床上的温芙,心思微动,继而卖力的为裴珩说话:“夫人,世子爷昨夜发现您高热不醒后担心坏了,寸步不离的亲自照顾了您一夜呢!奴婢瞧着世子爷平日里一向稳重,昨夜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如此着急的神色呢!世子爷定是将您看得极其重要,才会如此,要奴婢说,他待夫人可真是好呢!”
温芙人恹恹的靠坐在床头,想起方才一抬头瞥到他的那一眼,他确实瞳孔含有红血丝,胡须也已冒头,下巴青茬一片,约莫是熬了一夜的样子。
她嘴角冷笑,心道裴珩昨日那般折辱她,今日又何必在她面前假惺惺上演柔情呢?
她不想回春桃的话,春桃是他那边的人,自然替他说话。且外人只看到裴珩表面的万般好,哪里会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私下里对她的各种强迫,以及对她做的那些恶劣事呢?
她只觉自己从前也被他表面芝兰玉树的形象骗了,经过这些日子以来,她发觉裴珩此人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既偏执且疯得厉害的人。
到了这个地步,温芙哪能不知裴珩可能对她生了极深的情意,若不然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她心里暗暗叫苦,反思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个疯子,她明明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本分疏离,从未有出格的举动去勾他,他怎的就会对自己这般上心了?
他这般偏执,不像是会放她离开的样子,这让她该如何脱身才好?
思及此,温芙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旁的春桃见她久未回话,突然担心起自己是否惹了她不喜,心下不由有些惴惴。
她随常嬷嬷来瑞禧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早就对两位主子平日里的相处模式有了一些了解。
两位主子隔三差五就会在屋子里吵一架,每次一吵架常嬷嬷就会将院里的下人都遣得远远的。她们也不知屋里具体在吵些什么,只远远的听着两人争吵的声音,有时吵着吵着又突然间安静下来,再然后就是世子爷吩咐要水的声音,有时候一晚上能要个五六次的水,她们私下里都担心夫人柔弱的身子能否经得起世子这样折腾。
平日里在人前时,二人也总是沉默着互不言语,少数说的几句话,也都是世子在说,夫人则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比如用膳时,世子给夫人夹菜,要她多吃些,夫人却并不领情,只摆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冷漠的把菜都夹还给他,或者索性不吃了!她们这些下人每每看着世子眉目冷冽,面沉似水的模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刚开始她和夏竹还颇觉惊异,世子这样一个尊贵骄傲的人物,缘何夫人敢直接同世子甩脸子?又为何世子常和夫人吵架,事后却又不像是厌恶她的样子?
时间长了,她们便看出来了。世子同夫人吵架,并不代表他厌恶了夫人,相反,他心里是极在意夫人的。
而夫人却与之相反,她面上对世子的抗拒,是真的抗拒,瞧着也不像是为了固宠的手段。
春桃不明白,世子爷家世显赫,相貌堂堂,自身又有真本事,且对她一心一意不纳妾,这样的男人,夫人是怎么舍得日日冷脸以对,将他拒之于外的。
方才见夫人一醒来又在给世子爷撂脸子了,她回想起昨夜世子爷守在床前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夫人一夜,顿时在心里为世子有些鸣不平,便忍不住说了方才那番话。
然夫人却仍旧无动于衷,并不应她的话,只让她将药放下后便将她打发了出去,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抬眼瞥见夫人脸上冷冷的神色,忙噤了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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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温芙病愈,人恢复了精神,只是心情仍旧闷闷不乐,对待裴珩的态度也变得愈加冷淡和抗拒。
那日之事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无法再对裴珩有什么好态度。
温芙的抗拒和嫌恶一览无遗,比方说裴珩下值回去,她只消听到他进屋的脚步声,便会立即掉头去别的屋子避开他。即便两人不得不同处一屋时,她也是自顾自的低头看手中的书册,绝不抬头看他一眼,也绝不开口同他说一句话。偶尔他凑上去,要去亲她时,她明晰他的意图后,也会急急侧头躲过。
到了晚上睡觉时,她更是将自己卷在锦被里,缩在床榻的最里侧,与裴珩中间空着一大段距离,不要说向她求欢,哪怕裴珩只是想抱着她睡觉,手还未揽上她的肩,就会被她一把拂开,若他强行要抱她,她便拿起不知何时藏在枕头下的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见她这样,裴珩神情骤变,脸色阴沉得可怕,可他怕她真的会伤到自己,只好极力压制自己,不去发作,也不去碰她。
裴珩心想,在这之前,她好歹还愿意开口同他说话,尽管说的是一些刺他的话,可自那日过后,她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