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的贱蹄子是如此践踏他的心意的,枉他往日还跟宝贝似的宠着她,处处护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违逆我这个亲娘的话!要我说,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在意,届时他看清了,自然就会放弃了。”
说到这,她也觉得奇怪,这温氏当初是靠着耍下作手段,好不容易才得以高嫁进国公府的,怎的如今她抓住了珩哥儿的心,地位稳了之后反倒想着离开了?
长公主突然回想起那日中秋家宴,她来找自己,从容不迫的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平静的说自己想求一封休书,自请离去,请她这个婆母务必相助的场景。
当时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心下还暗骂道这贱人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然温氏却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只一字一句平静道:“事到如今,那我便直言了。我知晓公主一直十分厌恶我,往日世子爷在府中时,他护我护得紧,您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将我休弃,而眼下世子爷正巧不在京城,您何不趁此机会放我离开?”
长公主微微讶异,她上下打量了温芙一眼,心下只道是这温氏怕不是疯了,哪有自己求着别人赶自己走的?
可转念一想,她说的确也没错。她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只要认定一件事,便十分执着,珩儿如今爱重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若是他在府中,以他对温氏的在意,他是绝不会允许让她离开的!
长公主讨厌温氏,眼下有能赶走她的机会,怎会不乐意?
其实当日温氏就是不来,她也是准备要寻她个大的错处,赶她走的,只是她还未动手,温氏就自己先跑来她面前,自请离去了。
她惊讶之余,也觉省心不少,只是她实在是好奇,这温氏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做,为何非要自请做下堂妇?
事实上,当日她也忍不住问了:“珩儿如此宠爱于你,为了你甚至不惜忤逆我这个母亲,旁的世家公子身边皆妻妾成群,他却自愿一生不纳妾,只愿要你一人!他怕我会为难你,还特意来请求我免了你的每日请安礼,他出去打战也不忘派数十个亲卫守住瑞禧院,生怕这府里的人趁他不在时为难你分毫,我实是好奇,你既得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又获得了夫君的宠爱,地位已然稳固,为何还要自请休弃?你若不是在我面前故意做戏,那我倒真是有些疑惑了,难道我的珩儿对你还不够好吗?”说到最后,长公主已从好奇,渐渐转变为替自家儿子感到不值。
温芙却淡淡一笑,只道:“甲之蜜糖,乙之□□,旁人认为他对我好,我就一定也要觉得好,并且接受吗?”
长公主脑中回想起她说那话时的神情,不由冷笑一声,朝身旁的华嬷嬷道:“这个温氏,真是不知好歹,真不知道珩儿究竟喜欢她什么!”
华嬷嬷忖了忖,附和道:“公主说的是,不过所幸这温氏已经离开了,您往后再不用为此烦恼了。老奴想着,等世子爷回来,您大可让国公爷来出面说明此事,届时您切记不要在世子面前说那温氏的不是,以免你们母子感情再继续恶化!”
长公主想到她与裴珩降至冰点的母子关系,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我朝规定,父母可替子休妻,但那大多数是在儿子死后才会有人这么做,鲜少有人会在儿子好端端活着时这样做。
长公主当日和温芙谈好后,当夜便同成国公提了此事,成国公起先觉得荒唐,说什么也不同意做主替子休妻,只道裴珩若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还会影响他们的父子感情,长公主软磨许久,他仍是不愿,最后她只好谎称自己让郎中暗中替温芙把了脉,郎中称温芙此生皆不能生育,裴珩又不愿纳妾,大房要开枝散叶恐艰难,成国公想起温芙确实嫁进来这么久了还一无所出,裴珩也在他们面前郑重发誓,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只要那温氏一人的话。
成国公不由心惊,裴珩自小便是说到做的性格,他确信自家儿子是真能为了一个女人,即便没有子嗣也不去纳妾的。而若是寻医来给温氏调养身子,谁知道能不能治好?
涉及到子嗣问题,成国公定然不肯冒险去赌,他这才同意了此事。
因而没过两日,他便亲自带人解决了守在瑞禧院门口的亲卫,又做主替裴珩休了妻,命温芙尽早离开。
老夫人知道后,将成国公夫妻俩叫去寿春堂狠狠责骂了一顿,最后是温芙自己去了寿春堂,不知同老夫人说了什么,她才无奈放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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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再抬首,已是秋叶落落。
这段时间以来,温芙一直住在玉茗茶坊后院,平时正好可以看管生意,期间忠勤伯来找过她几次。头一次是她刚从国公府搬出来第二天,国公府派人去伯府告知了此事,只将被休原因说成是她不能生育。忠勤伯得知后,立即派人去查温芙住在何处,一得知便怒气冲冲地赶来了茶坊找她,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又是气她肚皮不争气,在国公府不懂得忍耐,又是怨她不肯回府居住,还责骂她一个女儿家,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嫌她丢了伯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