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回了瑞禧院。
他慢慢的走回去,走到院落时,依稀之间,仿佛看到了温芙站在窗台边,低头修剪花枝的样子。
他再往前走,进了屋子,环视屋内各处,仿佛又见到两人刚成亲时,见到他回来,她撩开珠帘,小心翼翼的上前迎他进门,柔声请安唤他世子,默默为他宽衣解带,那副温婉乖顺的样子。
他想起来,她以前总是很安静,鲜少同他主动说话,偶尔他下值回来,分明听到屋里头她和素心谈笑的声音,然在他进屋后,她脸上的笑意便会瞬间收敛起来。
他又想到,她好似除了有事求他,或是躺在他身下受不住时会乖乖叫他夫君外,她平日里都只会生疏的唤他世子。
到了后面,他们因为沈墨怀撕破脸后,她再不复之前的柔婉顺从,开始处处躲避他,她对他的抗拒和嫌恶表露在脸上,同处一室时,也总是说一些刺他的话。
出征前几个月,他们总是争吵和冷战,到最后,她索性连话也不愿意同他说了,甚至不让他进房睡。
离京前一夜,她破天荒的默许他进卧房,一改往日冰冷态度,突然不再拒绝他碰她的身子,甚至愿意回吻他。
那一夜,她异常的乖顺,缠着他的腰,在他身下婉转娇.吟,勾得他身上起火,足足要了她好几回才放过她!
他那时还为她的回应欣喜不已,以为她在心里打算接受他了,还想着待打战归来,再不同她随意发脾气,要同她好好过日子。
而今回想,她那时的一切竟都是在做戏,她表面乖顺,怕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实际内心巴不得他赶快走罢?
裴珩静坐下来,闭上眼,顿在那里,一时之间,满脑子全是她,祖母方才说的话也不时回荡在他耳边。
祖母说,她和沈墨怀走得很近,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呵……那个女人,同他在一起时说和沈墨怀没有什么,而今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了那人的怀抱!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她以为离开了国公府,就能和他割离干净,与他再无瓜葛,从此和那人双宿双飞吗?
裴珩倏地攥紧拳头。
“想得美……”他缓声低喃,眼里是浓烈的偏执。
一想到她日后要和别的男人长相厮守,他就嫉妒得发狂,只想立刻就去将她抓回来,关起来,让她这辈子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裴珩想得越多,怒气便愈盛,下一刻,他忽然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挥落在地。
屋内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瑞禧院的人纷纷打颤,守在门口的常嬷嬷和刚赶过来的松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入眼便看到裴珩的手被瓷片割伤,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而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松青吓坏了,忙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急切道:“爷,是小的没用,没有守好夫人,您杖责我出气罢,千万别伤害自己!”
当日,长公主怕他通风报信,将他关了起来,直至刚才才将他放出来,松青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心下自责不已。
裴珩摆手,示意他起来,沉默不语。
良久,才突然出声问常嬷嬷:“她走时……神情如何?可有留下什么话?”
常嬷嬷欲言又止道:“夫人她……离开时看上去很开心,什么话都没留下。”
裴珩低嗤,只觉自己自讨苦吃,明知道她那么讨厌自己,定然不可能给他留话,却仍旧存着一丝希望。
那个女人,当真是狠心,好歹他们也做了两年夫妻,她临走时竟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
“不,凭什么……”裴珩声音森冷,缓声低喃。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走便走?
裴珩阴沉抬眼,脸色寒沉,越想越不甘心,他的手攥紧,额上的青筋爆起……
*
温芙去了沈府给沈令婉贺寿,沈令婉开心得合不拢嘴,寿宴结束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许久体己话,直到天黑了,才让沈墨怀送她回去。
马车内,二人相对而坐。
沈墨怀在寿宴上喝了点酒,他脸色微红,人却很清醒,只不过喝了酒的人,往往要比平时大胆得多,正如此刻,狭小的空间内,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爱意,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他的眸色温润如玉,似乎总是蕴含着款款的深情,温芙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了许久,颇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歪头嗔怪道:“文若哥哥,你一直盯着我瞧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沈墨怀闻言,弯了弯唇,继而俯身揉着她的发,声音温柔道:“我们阿芙长得好看,表哥自是要多看几眼。”
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从前他也总是喜欢面带宠溺的伸手揉她的发,这让温芙感到无比的亲切。
这几个月以来,他时常来茶坊找她,陪她下棋,喝茶,指导她做生意,会给她带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