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迷迷蒙蒙睁开眼,打量四周,见外头天色昏暗,屋内全是陌生的陈设,既不在沈府,也不在伯府。再一转眼,又发现裴珩正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
烛火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半边阴影,让他的面容半明半暗,看不真切表情。
温芙愣了愣,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下,方才从迷蒙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倏地抽回了手,缓缓坐起身,也不理会他,身子有些不稳的下了床榻,就要往外走。
男人起身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捉了回来,浓黑剑眉蹙起:“去哪?”
温芙捂着胸口咳嗽一声,而后抬头冷冷瞧他一眼:“放开。”眉目清冷淡漠,显然是不想同他搭话。
裴珩见自己守了她大半日,她醒来却对自己没个好脸,一时气闷,绷着个脸道:“你该不会还想着回沈府,找你那表哥继续完婚吧?”他呵笑一声,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你为了他,当真能心无芥蒂?”
闻言,温芙脸色倏然一白,紧抿着唇:“不关你事。”
裴珩被她气笑,咬牙道:“好好好!你要去哪我自是管不着,只不过好歹你我也曾是夫妻,我且在这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孩子确是沈墨怀的血脉,而楚芸,也的确是沈墨怀曾养在泉州的外室。”
残酷的话一出口,温芙瞬间紧紧攥着衣袖,只觉心口疼得厉害。
温芙强忍着眼泪,面上一派平静,只嘴角冷冰冰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看来裴世子早就知晓他们的事了?今日特地来沈府,难不成是为了看热闹?如何?看我在大婚之日受此重击,被全京城的人笑话,可还开心?”
裴珩一时无言,愣住了。
他承认,在调查得知沈墨怀与楚芸有过那么一段,甚至还有了孩子,想到温芙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他心中是有过一丝幸灾乐祸的。
他实是想知道,当她知道即便自己已经嫁人,却仍旧在心里念念不忘的情郎,实则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专情!那人不但碰过别的女人,还与那女人有了孩子,当她知道后,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一想到她嫁给自己那两年,心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恨得牙痒痒。
可当他在喜堂看到她为了沈墨怀,吐出一大口血来时,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意,只有着对沈墨怀的嫉妒,以及对她的怜惜。
裴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苍白的小脸上,看出她在自己面前努力强撑平静,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道:“大夫说你是一时伤心过度,气急攻心,须得好好休息。”
“你我如今的关系,我在这住着怕是不合适。”温芙抿唇道。
裴珩挑了一下眉,“今日我在喜堂之上,已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你抱走,现下想必全京城都传遍了,合适不合适的,还重要吗?”
提及此事,温芙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红色喜袍不知何时已被脱下,此刻穿着的,却是之前留在国公府的一套淡蓝色衣裙,她神色霎时便冷了下来,“你给我换的?”
裴珩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那喜袍,瞧着碍眼,你穿着也不好看。”
为旁的男人穿上的喜袍,碍眼极了,能好看才怪!
温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羞恼道:“裴珩,你能不能不要随意败坏我的名声!”
“怎么?怕传出去以后没人敢娶你?”男人俊脸上隐着一丝坏笑,微微俯下身靠近她,与她平视说道:“那正好,只能嫁我了。”
“你......”温芙看着不断放大的俊脸,气得一把推开他,转身欲走。
然她刚走几步,就觉脚步虚浮,浑身虚软,一丝气力也无。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晕倒在地时,身后的男人立时接住了她,又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至床榻,让她靠坐在床头。
待她缓过来,他不再逗她,只正色道:“莫气了,喜袍是我让丫鬟给你换的,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趁人之危的人吗?”
温芙心道你就是啊,面上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看着他道:“裴珩,放我走吧。”
裴珩看了她一会儿,妥协道:“你要走我绝不拦你,只是现下夜已深了,你又还病着,今夜暂且先住着,明日再由得你去。”
温芙抿唇不语。
裴珩见她虽对自己仍是没个好脸色,可好歹没再闹着要走了,旋即叫下人端来素粥和碧绿的时鲜小菜,亲自盯着她吃完,又让她喝了药。
温芙全程静默不言,只喝药时闻到那药气皱了皱眉,可到底还是接过了碗,一口闷尽。
浓黑的药汁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像是一路苦进人心里去。
温芙秀眉紧蹙,难受得额头都冒出了虚汗,正欲干呕,口中却突然被塞进了一个甜丝丝的东西。
温芙怔愣一瞬,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裴珩被她盯着看,略微有些不自在:“药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