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今夜不当值准备回去的一众衙役们告别,“大家回去路上都当心呐。”
不一会儿,喧闹的萍水县衙安静下来,不仅郑康和衙役们回去了,整整一日忙得焦头烂额的县衙长官— —瞿无干、聂有明和翟用也在不久前整理好卷宗各自回家休息。秦萧萧掂掂怀里的蓝布荷包,比出门前沉了不少——里面装着这次抓获徐二狗的赏钱。
“萧萧姑娘,大伙儿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啊。”庭院里空荡荡的,林崖看着仍然站在这儿的秦萧萧不解地问道。还没有等秦萧萧回答,他又自问自答道,“你是在等瞿县令吧,我想起来,你刚刚和郑康说要等瞿县令给你结工钱的。不过,瞿县令不是刚才已经回去了吗?”
林崖接着说道:“天色很晚了,萧萧姑娘,你也快回去吧,不然家里该担心了。”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秦萧萧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掏出一个精巧的绸缎荷包递到秦萧萧面前,让她收下。
“林将军,这是什么?”秦萧萧望着眼前这个荷包,不明所以。
“王爷说,今早麻烦你引路带他和许通议下山了,这是给你的酬劳。”林崖一五一十地转述道。
秦萧萧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里面装的显然比瞿县令给她的赏钱多。辛辛苦苦连饭都没吃费了几个时辰抓一个人犯得的报酬竟还比不上带两位长安娇客走一回土路下山,她腹诽道。不过所谓乱世,就是什么乱象都可能发生,对于这点,她早已见怪不怪。既然是理直气壮靠劳动换来的报酬,她没理由不心安理得地收下。
林崖看着秦萧萧将两个荷包并排塞到怀里,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县衙回家的打算。这时,更夫的更声再一次在县衙门外响起,告知着子时的到来,还没有等林崖再次开口,许彦先一步发问:“秦姑娘,可是有事要说?”
“我有个疑问,想向林将军请教。”
“我?”林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论才智,他不及许彦;论口才,他不及许彦;论官阶,他还是不及许彦。是什么样的问题让秦萧萧绕开许彦,来向自己讨教呢?
“嗯,非你莫属。”秦萧萧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林将军,不如请秦姑娘坐下来细说?”许彦提议道。
秦萧萧摆摆手,说:“不必麻烦,在这儿更能说清楚。”
虽然不知道秦萧萧要问什么,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林崖与郑康甚是投契,郑康十分敬重从小一块长大的秦萧萧,相应的,他对于秦萧萧也十分尊敬。更何况,从秦萧萧能单打独斗抓到张世祺、徐二狗二人这点,足见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因此,郑康爽快地同意道:“萧萧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林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林将军有没有觉得徐二狗有些奇怪?”秦萧萧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此言一出,不仅林崖有些糊涂,就连许彦也觉得秦萧萧的这个问题问的突兀。自徐二狗被秦萧萧抓回县衙,一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活动,除了性子暴躁、言行粗鲁之外,并没有察觉他有什么行为诡异之处。
秦萧萧看出林崖的困惑,接着补充道:“不是常人看得出的那种奇怪。我与徐二狗交手时,觉得以他的功夫,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我擒获才对。”
许彦对于武学一窍不通,但他听了秦萧萧的一番话后,觉得有些道理,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萧萧姑娘的意思是,习武之人,在与对方交手几个回合之后,大都会对对手的武功有一个大致的判断:能不能打败对方,能在几招内打败。如果敌不过,就可以直接认输或是佯装攻击,实则逃跑。”许彦抢先解释道。
听了许彦的回答,秦萧萧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她接着补充道:“关于徐二狗,我发现了一点,或许林将军会觉得有些意思。在和他过招时,我无意中碰触到他的双手,两只手手掌上都结了厚厚的老茧,分不出哪只手上的茧子多一些或者厚一些。”
“果然有些意思。”林崖了然地说,他向没有武功的李牧和许彦解释道,“常人舞刀弄剑,通常只用一手。可是徐二狗两手都起了这么多茧子,说明他常用的武器应该是双刀。”
“秦姑娘,林将军,我不是习武之人,不大懂武人的规矩。不过我在想,手掌的茧子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原本是樵夫,握惯了斧子留下的;又或许他是木匠,平日里常常拿着工具刨花磨起的?”许彦问道。
秦萧萧摇摇头,否定道:“没有这个可能。樵夫和木匠虽然也会起茧子,但他们长的茧子和武人的不一样。因为我手里也有茧子,所以我一摸到徐二狗的手,就知道他是个老练的武把式。还有一点,更让我费解。自从我把徐二狗带回县衙到衙役们将他押入大牢,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稳稳地立着,这说明他的下盘十分扎实,刚才即使有人对着他面门给他一拳,他都未必会倒下。”
秦萧萧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没留意到一旁的许彦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