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其珍贵性的人手中,将它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
“说起来,令舅真是个志趣高雅,不流于世俗的妙人。”李牧另起话题,谈的是只得几面之缘的陆龟年,“看府上的造景、书房中的摆设,他对水很有研究吗?”
秦萧萧点点头,她对陆龟年的志向爱好知之甚少,不过在美人地时听陆婉说起几回,就拣自己还有印象的说了:“应该是的。听阿娘说,舅舅从小就喜欢研究河啊湖啊,长大以后经常跟着运河上的航船走南闯北。别人坐船是为了做生意养家糊口,他是为了吃透各处水道的深浅虚实。说起来,之前发水灾的时候,朝廷派来治水的官员还专门过来向他请教过好几次问题。”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个难得的人物。”李牧对于陆龟年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他没想到,陆龟年竟然精通水道。
“不过按阿娘的说法,舅舅志不在治水,而在水运。”秦萧萧记不清是什么运了,总之是和水有关的意思。
秦萧萧说得笼统,李牧却听明白了。他笑着指正道:“陆娘子当时说的,应该是漕运,不是水运吧。不过这两个词差不多,你记的这个更通俗易懂些。”
了解完陆龟年,想起他在家整日练字品茗的闲散生活,李牧不禁问道:“令舅饱读诗书,又有真才实学,为何赋闲在家,不去担个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力呢?”
一看到秦萧萧的目光,李牧就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她看自己就像是看一个天外来客似的。秦萧萧察觉到自己的眼神让李牧有些受伤,连忙将目光移到别处,这才向李牧这个长安来的外乡人解释:“你来这儿这么些日子,都没听别人说过‘东方落雨成几许,西边日出却是晴’这句话吗?”
不等李牧回答,秦萧萧看到他认真思索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听过。她不死心,又问道:“一入浙江东西道,谁人不知秦与许呢?”
同样地,李牧也没有听说过这句。说话的功夫,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如今已经走到了烂柯山山脚。再走下去,一直都是向上的山路了,秦萧萧放缓脚步,以便脚力不佳的李牧可以跟上她的步调。
“很简单,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是说,浙江西道是秦家的地盘,浙江东道则是由许家说了算。无论是谁,到了浙江这儿,都需先得好好拜会秦、许两家。”话说到这个份上,秦萧萧觉得自己不用再和李牧多加说明什么了,“这两家你都很熟,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秦,自然是出身浙江西道的秦悼家族;许,想来是依仗尚了阳朔公主的许隐的许氏了。知道了这一点,陆龟年不得重用的原因随即浮出水面:陆家与秦家有隙,秦家自然不会让陆家的人在官场占得一席之地。可惜了,陆秦两家交恶,蹉跎了陆龟年多少华年!
李牧心中想到的不仅仅是可惜,秦家在江南势大,他一向有所耳闻。可是许家,按照许彦的说法,他们许家不过是在江南有几分薄田,几份产业,不是什么显赫门第。今日听秦萧萧说了那两句话,才知道许家同样是雄踞浙江的一方大族 。
秦萧萧和李牧没有再说话,留足体力一心上山。夏日炎炎,虽然烂柯山上树木众多,树荫连片,两人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沉默地走在山路上。虽然离枕粱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观音庙已是近在咫尺,秦萧萧担心李牧吃不消一口气走到山顶,刚想提议在附近歇歇脚,李牧却先开了口。
“萧萧老大,这儿有我要找的人,我们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