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重境界,无一不是在庄亦谐的指点下逐步突破的。
走着想着,秦萧萧忆及自己遭严子陵重伤,侥幸借山下河流捡回一条小命,由李少赓一路救护送回枕粱门。那时的她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因为右手伤势过重,已无可能再向往常那般执剑御敌。
饶是坚强刚毅如秦萧萧,也被残酷现实击倒,着实灰心丧气了好一阵子。失意之时,庄亦谐站了出来。不论秦萧萧情愿与否,庄亦谐如同往常一般要求她三更起来练功习武,各项要求丝毫没有因为她重伤初愈而有所降低。
庄亦谐是秦萧萧受伤之后第一个将她视作正常剑客的人,因着庄亦谐的坚持,秦萧萧亦重拾信心,恢复了身为剑客的尊严和信心。
经过师徒二人不懈的努力,终于研究出乾坤一剑的变式,让秦萧萧用左手执剑,照样可以完成得了乾坤一剑的前四式。
一招一式在秦萧萧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条小径的尽头。秦萧萧一路走着,尽顾着出神,没有料到有人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
秦萧萧定睛一看,不只一人,而是两人,齐齐站在树影婆娑处等着自己,她忙向他们行礼:“掌门,师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屋歇息?”
尽管在暗处,秦萧萧确定自己看到了梁乐和庄亦谐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的笑意。
梁乐和庄亦谐这对师兄弟没有直接回答秦萧萧的问题,而是给秦萧萧演示了一段剑招。
这是秦萧萧第一次看到自己师父使剑,他的剑就像他研究的武学典籍一样,一板一眼,每一招都像是直接从剑谱里扣下来按在他身上似的,带着僵直的书卷气。
然而秦萧萧看懂了,她不仅看懂了,还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庄亦谐的招式虽然生硬且欠缺流畅,可他演示的却是真正的乾坤一剑第五式。一直以来,枕粱门历代师徒口口相传,都认为乾坤一剑必然是右手执剑,方能演绎出其中本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原先在前四式中用右手持剑稍显生涩的几个环节都被人们选择性地忽视,但是梁乐和庄亦谐在看了秦萧萧带回来的第五式剑谱之后,发现用右手执剑会在第五式中显露出更多更大的破绽。
相反地,这些招式如果换用左手来做,就会变得十分流畅,毫无阻滞。梁乐和庄亦谐师兄弟经过反复推演,最终确定,邹清明当初在创造这套剑法的时候,就是以左手持剑为基础设计的招式。
庄亦谐和梁乐并非没有疑问,为什么剑圣邹清明会放弃常人惯用的右手,改用左手作为乾坤一剑出招之手。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庄亦谐翻遍旧籍,思来想去,得到的只有一个结论:邹清明本人就是一个左撇子。
事有凑巧,邹清明在写成这套乾坤一剑剑法后,还没来得及将其中修习要点尽数传授给门下弟子,遗憾地抱病离世。一代剑圣陨落之后,枕粱门弟子无人练成乾坤一剑五式,其后武林几经震荡,终致剑谱残缺,这一秘密就此尘封,无人揭开,直至今时今日揽月峰上,才终得解密,真相大白于天下。
秦萧萧如饥似渴地饱览着庄亦谐手中剑尖流淌着的乾坤一剑剑法,凝神屏气不敢稍加动弹,生怕自己的鲁莽行动打断了师父的演示。她要记下今夜看到的一切,记下乾坤一剑第五式的终极奥义。
当日孤山之上,严子陵一剑重伤秦萧萧,致使她右手有疾,再不能执剑与高手对战。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一番因缘交错,几度因果轮回,秦萧萧当日之祸,反成她今日之福,成就她有能力同邹清明一样左手执剑,贯通乾坤一剑的最终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