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地摆起出了篝火,男女老少聚酒畅饮,不亦乐乎。
斡儿朵王城人人欢喜,汗庭也是不甘其后,长天殿里仆固明洂特意举行宴会,大宴群臣。酒酣之际,仆固明洂与巴勒莫来到城墙上俯瞰新落成的斡儿朵王城,看着城里的百姓载歌载舞,听欢声笑语。
“大哥此时最感高兴的,是何事?”仆固明洂问巴勒莫。
“柔然兵败了!大檀那个老家伙在盛乐讨不到便宜,还差点被魏国包了饺子,这事想想我就高兴。”巴勒莫不假思索地答,又问:“伏至罗,你呢?”
“我想的是,魏国与柔然即将兵戎相见,我们契鹘大出于天下的机会也不远了!”仆固明洂也毫不犹豫,随即哈哈大笑。
“魏国和柔然要再打一仗?”巴勒莫皱起眉头问:“伏至罗,你莫不是忘了?魏国和柔然可是马上就要和亲了,等和亲之事一成,他们就是一家人。那时,你说他们怎么可能再打仗?”
“大哥,事在人为嘛!”仆固明洂笑道。
“什么事在人为?伏至罗,你都把我搞糊涂了!”巴勒莫不解道。
“大檀答应拓拔焘和亲是在被胁迫和设计之下的城下之盟,知道了真相他岂能甘心?大檀根本就不想跟魏国谈什么和议,他早就想打了,只是找不到出兵的理由罢了。和亲,真的能阻止他们开战吗?大檀和东则罕会乖乖地接受,我看未必!一旦开战,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仆固明洂脸色语气都很冷漠。
巴勒莫一时尴尬,却也悚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伏至罗你这真是切中要害!”
仆固明洂望着斡儿朵的灯火通明,感慨道:“今日契鹘百姓人人欢歌,可是我们不能忘了东部的草场还被割给了柔然,父汗的仇恨还没报,所有契鹘人的国耻还未雪。汉人说,民气为国之根本。民气正则国强盛,民气颓则国黯弱。就算柔然败一千次一万次那也是魏国败的,非我契鹘之力。以他国之胜狂喜,实在民气之羞也!我们须惕厉自省,方可雪耻图强,窃喜他胜,徒灭心志!等契鹘真正强大到可以踏平柔然的时候,再高兴也不迟!”
巴勒莫立时低头鸦雀无声,适才的酒意顷刻间便散去了。心里对仆固明洂更加敬畏,觉得有他当大汗确实是契鹘的福气,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巴勒莫突然豪气顿冲,于是提出了一个惊人主张,“大汗,柔然前不久刚刚新败,契鹘的大好时机已到。若不立即出动,时机稍纵即逝。”
仆固明洂惊讶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出兵柔然?”
“正是。大汗以为如何?”
“大哥,你觉得契鹘有几成把握?”仆固明洂沉吟片刻问。
巴勒莫虽性子直率,但是多年领兵征战,战阵经验充足,对契鹘的军力和民力还是清楚的。他冷静思考后说道:“大汗,以目下情势,臣以为柔然有三弱,契鹘有三强,可以一战。”
“愿闻其详,伏至罗洗耳恭听!”仆固明洂道。
“其一,柔然人浮躁狂傲,盲目骄狂。相比之下,契鹘士气高昂,雪耻复仇,求战心切,民气斗志大大强于契鹘。其二,大檀志大才疏,偏又刚愎自用。他的两个儿子也明争暗斗,大战一起,必相互掣肘,力不能聚。相比之下,我契鹘却是举国同心,君臣无猜,将士用命。其三,柔然在西守军多为老弱残兵,战力远非王庭精兵可比。相比之下,我六军两卫精锐战力极强,上下合力,如臂使指,必可大胜。”
仆固明洂点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却又沉吟着不再说话。
巴勒莫继续道:“更重要的还是时机。目下,柔然一心对付魏国,这几年又对契鹘疏于防范,以为我绝不可能此时发兵。一旦我大军东进,柔然必仓促应对。柔然一直蔑视我们,虽仓促应战,也必是漫不经心。我军突袭作战,胜算极大。”
仆固明洂沉吟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对付柔然不是争一时之长短,重在将来啊!六军两卫虽然骁勇善战,要夺回敕东草原也并非难事,可是大哥想没想过以后怎么办?柔然虽然兵败,可是元气未伤,大檀、东则罕又是百战老将。一旦跟柔然打起来那就是长久的战争,我们拼得起吗?这几年你我费尽心力积蓄的一切,难道就这样拱手让给柔然?与柔然开战,若无必胜把握,再等几年也无不可。大哥,此事太大,宁可稍缓,不可再挫我军锐气啊。”
“大汗的意思是再等等!”
仆固明洂点点头,他明白巴勒莫的用心所在。其实,论雪耻之心,自己比谁都激切,但他身为大汗,却必须在复仇火焰的燃烧中冷静地等待。自己只有超脱冷静,才不会长期沉浸于国耻思绪,关心则乱。他必须说出自己的周密思虑,他相信巴勒莫的决断能力。
“契鹘现在出兵是孤军奋战,柔然未必会被削弱,倒不如继续置身事外,然后坐山观虎斗。大檀想南下中原,拓拔焘也必然会北伐柔然以除后顾之忧,他们打起来那可是一出好戏啊!”仆固明洂冷冽道。
巴勒莫似乎明白了仆固明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