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泽下值后到齐家赴宴,一进屋便见大家对一小画本津津乐道。一问才知是江莱所赠的生辰礼。
并不贵重却别有新意,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尤其是女人,不知道底细的倒是把江莱好一顿夸。这小子一个铜板没花却得了满堂彩,倒有些小聪明。
“看来你这几个月确实没少下功夫。”与上次相见,江莱明显瘦了,眼下青黑,这是少眠的表现。
江莱笑笑:“没法子,起步晚就得拼尽全力。”
“江莱你认识我表叔?”齐墨瑜惊讶,他心里没说出口的话:难道你被我表叔抓过?
齐小公子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心里所想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齐正泽怕引起误会,便把两人相识于修筑堤坝之事说与众人听,至此江莱又博得大家的一波赞扬。
不止是他,齐墨瑜作为齐母的心尖尖,齐家的读书郎,小小年纪就是童生,更是得到大家的称赞。
有人道:“行同趋同,千里相从;行不合趋不同,对门不通。两位少年郎以书会友又都是好才华,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江莱拱手回道:“借您吉言。”
有清楚江莱底细的便多看了两眼,直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读书好,读书才能有出息。”
有人想试江莱,便问他读什么书?江莱看向中年男子,微微发福的身材,留着小胡子。
齐墨瑜介绍说:“这是我表舅。”
江莱起身见礼,“表舅好!”
“嗯,听闻你与我外甥每日同学,那我便来考考你。”他问道:“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你可知其意?”
江莱略微思索便道:“孔子说:如果用土堆山,只差一筐完成,这时停下来,那是我自己要停下来;如果在平地堆山,虽然只倒下一筐,这时继续前进,那是我自己要前进。”
男人点点头,江莱继续说:“孔夫子用堆土成山这一比喻,说明功亏一篑与持之以恒的道理。进退全由自己,正因此在学问上才应该坚持不懈、自觉自愿。多谢表舅提点,晚辈定当竭尽全力,绝不会半途而废。”
表舅哈哈大笑:“孺子可教,瑜儿挑朋友的眼光不错。”
齐墨瑜松了口气,悄悄跟江莱说:“我表舅是开书铺的,最喜欢考人学问,今日若没有你他定要问我。担心死我,《论语·子罕》你都背了?”
江莱吃一口菜悄声道:“碰巧,刚背完。”
齐墨瑜狠狠咬了一口软炸里脊,嘀咕:“脑子怎么这么好使。”
有齐正泽的肯定,和江莱的表现,至此,齐家人对江莱彻底放了心。饭后齐家派人用马车把江莱送回家。
虽已是晚上,但江家院内灯火通明,大家还在忙次日要售卖的吃食,见江莱回来,三宝迎上来吱呜两句没说明白。
他这个样子让江莱想起白天的齐墨瑜了,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好开口似的,有话直说就完了。
“你三哥怎么了?”江莱问江梅。
江梅翻烤着猪肉脯,“临湘搂掌柜要买咱家的卤货方子,大哥大嫂拒绝了,后来他找到我和三哥,我们也不能同意啊,最后他就想我们家每日给临湘搂送些卤货。还不准卖给别家酒楼,三哥就不知该咋办,想问问你的意思。”
“当初他那么对三宝,不卖他。”江母还在为三宝感到委屈。孙子被辞退回来消沉了好一阵子,这事还差点怪到小儿子身上。
江梅却说:“可我觉得有钱不赚是傻子,价钱不变,咱们就多做一些卖给他还省了在街上卖,多划算的买卖。”
江莱看三宝:“你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人挺好,张举人那事他也是不得已,我觉得……”三宝看看江莱低下头。
“明白了。”江莱表示赞同,“他既然只要成品,那就卖给他,赚谁的钱都是赚。生意上没有永远的仇人,谁能给咱家带来银子谁就是伙伴。”
大宝和他媳妇思索了一会,觉得有道理,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也就是他们家现在硬气了,要是放半年前他们哪里有这个底气。
“行,就听二叔的,明日我便和临湘搂掌柜谈,二宝也同我一起去。”二宝认字人也沉稳,大宝觉得有二宝在不怕被人骗。至于江莱,现在全家都默契地任何事都不要打扰他读书。
没有意外,临湘搂的生意拿下了,之后每日多做出来的先送到临湘搂。送货价没变,但位置变了,到了临湘搂一叠鸭翅价格就翻了几倍,舍得花二两银子喝一壶酒的人不会在乎几十个铜板的菜钱。
“等家里盖了新房,再赚银子咱们也开个酒楼。”大宝羡慕了,他跟媳妇念叨。
……
夏去秋来,田里的豆叶子开始变黄,这表明很快就要秋收了。江父蹲在地边看着成片的豆子与坐在一边的里正说:“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能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