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性格的转变有可能是因为经历过重大创伤导致,但沈恪由内而外让人觉得这人性子淡薄却不是一两天。
他从小就喜欢独处,翻阅家里的各类工科书籍,自己动手做一些小设计。比同龄人说话、走路都要晚几个月。父母忙于事,对沈恪的关注不多,虽能尽到父母所责,不算宠溺。
随着沈恪慢慢长大,他和父母走得不近,但他内心像每一个孩子一样,需要他们。
父母离世后,沈恪对亲密关系的需求就越来越低,他以为,他这辈子不会有想要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冲动。
皎白月光下,江亦吟看起来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沈恪陷入了困顿里。到底是这个女人天生会说情话,还是单纯得压根分不清,男女之间似弯钩的引力。
以她的话为圆心,沈恪的大脑在无限连转轴转动,眩晕感充斥着他每一根神经,甚至于肌肤的脉络都在此刻轻微颤抖,心间震荡出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长鸣。
这种警示很危险。
半晌,沈恪忽地抬手掌住她右肩,加了点力道把人往胸膛拉,江亦吟冷不防一个小跨步凑到他跟前,稍一抬头,鼻尖就能蹭到少年还在发育期的喉结。
江亦吟嗅到他身上清爽的香,不同于常规思维下对男高的印象,这香气很柔软,有种置于棉花上,湿哒哒地雨让丝绒一点点黏合的稠密。而后他另一只手绕过江亦吟把门合上。
江亦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掌心在发热。他的指尖就按压在她肩骨的位置,克制地下陷。
再近一点,两人的距离就不对劲了。
只两秒,沈恪就松开了她。
两人对视,有熄火的碎星子还闪着半点光,沈恪躲闪开,眼神飘向一边,说话节奏有如钝刀,“站稳了,我一个人挺好。”
说罢,没顾及江亦吟瞪大的充满疑惑的眼神,转身进了房间。
拒绝?
他这是拒绝吧?
江亦吟懵然,她欸?顶着她这样一张脸和沈恪说这么柔声柔气的话了,沈恪竟然说他一个人好得很。
家里养了个直男小孩真是不好伺候。
江亦吟倒也习惯了沈恪不松口的性格,换上柔软的平底鞋,解了头发上二楼。
自从和沈恪换了浴室,她用楼下,他用楼上。沈恪都会刻意避开她洗澡的时间,甚至凌晨才上楼洗澡。他干什么动作都很轻,要不是江亦吟有天半夜起身如厕,也不会发现楼上的浴室还亮着灯。
两人都默认只是临时交换,并没有在浴室里留存各自的换洗衣物和其他痕迹。二楼有独立的晾衣层,江亦吟偶尔会顺手洗了挂在上边。沈恪的衣服则是挂在一楼浴室的小阳台。
各自上下楼交错洗澡,风大迷眼,看见各自私密衣物在所难免。
江亦吟倒没那么多羞耻感,毕竟都是身上穿的衣服。沈恪就不一样了,他每次进江亦吟的浴室都要特地拉上和晾衣台相对的帘子,死死遮住任何他可以看见江亦吟胸衣的视角。
时间一久,江亦吟就会不自觉在一楼浴室放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沈恪毕竟还在读书,和她作息有偏差,晚睡早起,对学习繁重的高中生来说,精神和□□上都会很疲惫。江亦吟决定以后让他先洗澡。
敲了两下门,沈恪房里有了些动静,随即拉开门,他身上的校服被换下来,穿上了她给他准备的衣柜里的一套家居服。
“在学习吗?”江亦吟往他房间里瞄了眼,没有台式电脑,看着确实有些空荡。
沈恪迟钝一晌,“没。”
“有事?”他又问。
江亦吟想,他可能是出于小男孩的害羞和扭捏,才故意延后洗,“以后你先洗澡,洗完早点休息。不要拖到凌晨了。”
沈恪把门拉开,站前一步,“是我吵到你了吗?”
“嗯……如果我说是,你以后可以早点洗澡了吗?”江亦吟反向而行。
沈恪单手揉了揉耷拉的眼皮,哈着困顿气懒散地说了句“好”,“我现在就去洗。”
今天还挺好说话。
江亦吟满意地盯着那个进门几秒拿好换洗衣服上二楼的背影,双手交握在胸前,靠在门边刷起了手机。
沈恪上楼几分钟,江亦吟随意往卧室里看了眼,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是游戏界面。刚结束了一把,战绩还不错。
江亦吟上前扣住息屏的按钮,刚要按下去,聊天框嘟嘟跳出来好几条。
是姿宁啊:【数学老师今天讲得解题思路好绕啊,你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解法?】
是姿宁啊:【你现在有空吗?】
是姿宁啊:【我洗完澡了!打视频电话跟你聊可以吗?】
江亦吟指尖定在那,手不自觉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没注意到画面跳转,直接摁灭了屏幕。
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