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十四年冬
银装素裹的夜晚,一骑骏马急驰在天启城中的大道上,马背上是一个穿着红衣狐裘的少年,他乌发高束发丝随着骏马的韵律上下摆动。
“快点!来不及了!”
定睛一看,那厚重的狐裘下,还有一蓝衣少女。她被藏在那狐裘下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和一头乌黑的发,同那少年的发交织在风中。
听了少女的话,红衣少年便又挥扬起马鞭,顶着风雪问:“他去了多久?”
“半个时辰。”
闻言,红衣少年几乎想破口大骂,只得扬起了马鞭,再次加速。
他们要去的地方门口停满了马车,从普通官家人的马车,到那顶上镶着明珠富商的马车,水泄不通地堵在了路的中央。可最惹眼的,还是那辆南决的马车。
八位带刀侍卫守在马车的边上,可马车里却空无一人,只因为这是南决太子的马车。
突然,一骑骏马踏雪而来,在门外看热闹的人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便见到一蓝一红两个身影踏入了那早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千金台。
可奇怪的是,原本拥挤的人群在看到那红衣少年后,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这倒是方便了走在红衣少年前面的女子,她也不顾周遭四起的“参见永安王殿下”,只是一路朝着那高台跑去。
萧楚河跟在她后面走进了那屋子,屋子里的一位白衣少年见两人来了,猛地站了起来,“可算来了!”
三炷香前,永安王府。
少女火急火燎地下马,冲进了永安王府,甚至连门都没用,直接踩着围墙冲进了最里院——永安王的卧房。
侍卫们见是熟悉的身影,便是连眼睛都没歪一下,就当做是没看见,毕竟整个天启,不,整个北离,能做到这样出入王府的也不过两人,一是琅琊王世子萧凌尘,二便是这蓝衣少女。
萧楚河刚要睡下,便被一阵如雨点般的敲门声叫了起来,拉开门一看,来人裹挟着冬日里的冷气,将他屋里那点金丝地龙的暖气全都驱散了。
他刚想拉人进来暖暖,却没想到反被来人拽进了那冰天雪地里。
“敖玉在千金台,表哥已经去了。”少女面上是少有的紧张。
萧楚河闻言几乎是立刻便拿起了自己的狐裘,同少女走进了雪里。
“南决来犯?”他正色。
少女摇头:“只有敖玉,和他那十六护卫。”
一个南决太子和他的带刀侍卫们勇闯天启?萧楚河憋了半晌:“他脑子坏了?”
少女已经上马,朝他伸出手来,“表哥只说了八个字。”
他翻身上马,将人罩在了自己的狐裘里,“快说。”
“天下为局,千载难逢。”
萧楚河咬着牙骂:“那他一个连比大小都不会的人去干什么!”
错彩镂金的屋子里的紧张气氛被打破,被八个侍卫保护在其中的南决太子见了来人,忽然一改之前那副正经的模样,甩手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骰盅,“萧楚河!”
“敖玉。”萧楚河挤开了那白衣男子。
萧凌尘摸了摸自己额上的冷汗,被蓝衣少女拉到了一边。
“输了多少?”
萧凌尘声音细如蚊蝇,“南边八十里地。”
少女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外加西边的慕凉、柴桑,还有——”
“还有?!”少女几乎是骂了出来。
“还有那两座城周围的百里农田。”
萧楚河稳了心神,再抬眸像是挟了那全天下的底气,“南决大军打了十年也没打过那西边的一亩三分地,如今是换了个策略?”
对面的敖玉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只是笑,“永安王这可就错怪了。今日这里没有南决太子,有的只有敖玉。素来听闻这天气的千金台是天下第一赌坊,我便想来看看,随便玩玩。”
“随便玩玩?”萧楚河被气笑了,“好!”
他突然站了起来,“今天这里没有南决太子,可却有我萧楚河,我萧楚河的赌局可不是随便玩玩的。”
“那你想怎样?”敖玉挑眉。
“以天下为局!”
敖玉也站了起来,“可你们已经输了两座城。”
“那便再加注。”萧楚河手一挥,一旁的地图展开,他连点四座城。
“好!那便再来。”敖玉也笑。
日落斜阳,萧凌尘看了看身边假寐的少女,又看了看一边如火如荼的赌桌,忧心忡忡道:“两日了。”
千金台外聚满的人头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反而人越来越多,天启城的每个人都知道南决太子来了千金台,而同他赌的是永安王。
只是这里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以天下为局。可这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恐怕这时候,消息已经传进宫里了。
再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