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启皇宫,一行紫衣蟒袍的太监脚步仓促,引着一身黑衣进了泰安殿。
“快些,陛下已侯多时。”为首的太监压低了声音。
黑衣人看着头顶上泰安殿的牌匾,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配剑交了出去。天启城中面圣能佩铁的只有金衣兰月侯一人,当日她在千金台手持利刃不跪本就已是大不敬,皇帝不和她计较不过是因为多年未见,心有愧疚,今日在是在皇宫内可就大不同咯。
“公公不如透露透露,陛下找我究竟为何事?”墨寻期待地问。
掌香监瑾仙瞥了她一眼,“陛下的心思岂容吾等猜测?”他顿了顿,又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是啊,明知是鸿门宴,可她还是不得不去啊。
进了殿内才发现里面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就连常伴明德帝身边的天启五大监之首瑾宣也不知所踪。墨寻看向案几边上正在看奏折的明德帝,虽然有些疲惫,但也不像今日里天启城中传得那般卧床不起。
华锦这几日在永安王府养伤,便留了沐春风在宫内给皇帝治病,看来这沐家三子真是块学医的料子。
“来啦?”看折子的人甚至没有抬头。
墨寻一愣,还是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你这丫头。”明德帝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叹了口气,“起来吧。”
墨寻站起来,一语不发,想看看这皇帝老儿究竟想要玩些什么花招。她虽说自幼长在天启,与萧楚河较好,可她毕竟是琅琊王外戚,非皇家人,与这明德帝的感情并不深厚。只不过四年前琅琊王之案,被明德帝和琅琊王这两兄弟逼着做了一次坏人,承了情……
不!墨寻大惊!手习惯性落到腰间落了空,才想起来刚刚把奈何缴了出去。这老头,是要杀人灭口啊!
琅琊王无罪一事,如今的天启知道内幕的就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当年与琅琊王一同谋划的明德帝,另一个就是她这个承了情的大怨种!
是,萧瑟他知道琅琊王一事必有隐情,恐怕此时也早知内幕,可终归不过是一个猜想,猜想只要没有证据便只能是个猜想。
“你在想朕会不会杀你。”明德帝沉声道。
墨寻脊背一凉,都说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了,“没错,我是这么想的。”
明德帝又叹了口气,这口气出去,他像是又老了几岁,“若是再早上几年,没错,朕会杀你。杀了你便永诀后患,杀了你便不枉若风的命,杀了你便没人能动摇萧氏皇族的百年基业。”
“那陛下召我进宫,是要杀我吗?”墨寻突然没那么怕了,左右是要死的,早晚的事罢了。
明德帝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似乎这几步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立于墨寻身前,伸出手,落在她的脸上,“那年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终究还是我们萧氏欠了你啊,是若风欠了你,是朕欠了你。寻丫头,这么多年……受累了。”
这人本该是她的仇人,若不是明德帝当年的软弱,她的姑父也不会赴死,萧楚河也不会被贬青州,她更不会用出残本上的剑招如今命不久矣。可这么多年,她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隐姓埋名,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幸苦了。
所以她想哭,但是她不会哭,至少在明德帝面前不会。
“陛下若是为了此事,大可不必。当年虽有无奈,但也是墨寻的选择。我为的不是萧氏皇族,不过是我的姑父罢了。”墨寻拱手还礼,“还有我的朋友。”
“好一个朋友!”明德帝甩袖高呼,“你与楚河自幼交好,五年前护他,如今更护他无恙入天启,该赏!”
该赏?墨寻挑眉,黄金万两?
“赏你一个敬康郡主如何?”明德帝负手看她,“本朝从未有过外姓皇族,那你便成第一个,莫大的荣耀,要不要!”
墨寻冷笑,好一个敬康郡主。她若是不接,便是大不敬;若是接了便是昭告全天下,夕日琅琊王养女受明德帝封赏为皇族,坐实了当年她的“功劳”,便也坐实了姑父的罪责。
屋内鸦雀无声,明德帝的目光如同雄鹰一般凝视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大不敬又如何?墨寻刚想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是瑾仙,“陛下,永安王求见。”
墨寻猛地转身,萧瑟来了?他不是和雷无桀去后宫找宣妃了嘛?
“来得还真快啊……”分明刚刚还在逼迫她的皇帝突然像是拔了刺,与寻常父亲一般温柔地喊,“宣。”
萧瑟走了进来,身着紫衣蟒袍,但非皇子袍,而是……太监袍。可明德帝就像是没看见他身上那件衣服一般,说:“朕要见一次自己的儿子可真不容易啊。”
什么意思?墨寻连忙转身去看皇帝,皇帝也看向了她,哪里还有威胁之意?这老头该不会是为了避萧瑟来见他,特意请她入宫的吧?那刚刚所谓的郡主封赏……
“儿子喜欢她。”入殿后的萧瑟也不顾其他,裹挟着冷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