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千金台门前的那条街是整个天启最繁华的一条路,不仅是因为它有千金台和碉楼小筑坐镇,更因为它直达皇城,不少达官显贵的宅子都在这条路上,所以这条路上的行人自然络绎不绝。
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小队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虽然这群少年确实各个都气宇轩昂,但这不是人们看他们的理由。
只因这群少年中,落在最后头的那个人他们眼熟,非常眼熟!这个少年青衣玉冠、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试问整个天启城,谁会不认识他?永安王,萧楚河。
但此刻天启城的天之骄子,正背着一个黑衣女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着永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喂,萧瑟。”
“嗯?”萧瑟将人往上捞了一把,这样墨寻的头刚好能枕在他的肩上,说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墨寻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人影,有些虚弱道:“再不快些,就追不上了。”她指的方向有三个人远去,雷无桀、司空千落、叶若依。
“嗯。”萧瑟又应了一声。
见他存心不想追上去。墨寻便也不再说什么,在他的肩头寻了个舒适的角度,哼了一声:“嗯。”
两人无言,身侧路人行过,无不侧目。少年俊美却双眉紧皱,似是有忧心事;他背上的女子墨发洒于两人肩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唇边还似有血迹,却是一股悠然的神情。
他们就这样走着,不顾周遭人的目光与细语。
墨寻双手环在他颈间,脑袋枕在他肩上,问:“你怎么没拿到剑就出来了?”
女子的鼻息尽数喷在了他的耳侧,萧瑟又抬手将人稳了稳,道:“没什么,只不过那守剑人与我的道不同罢了。”
“道不同?”墨寻低喃道。
“他说不配拥有天斩。”
“为什么?”墨寻问,人人都觉得他萧楚河是公认的太子,怎会不配?
“……”萧瑟沉默了片刻,悠悠道,“天斩是开国皇帝萧毅的佩剑,他要找的人是一个能攻天下之人,不是我。”
“萧瑟你个木头……”墨寻有气无力地骂道,只觉得眼皮直打架。
昨日同洛青阳一战受的伤果然还是重了些,后又在天下第一楼外守了数个时辰,终于是在萧瑟从楼阁里出来的那一瞬间,旧伤未愈加上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萧瑟柔声道:“别骂了。”
“你平时不是精得跟个狐狸一样吗?怎么到了这紧要关头就不能骗骗那家伙,拿到剑再说?后日,便是……”墨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只觉得胸口有些闷。
“没有天斩,我照样能赢。”萧瑟坚定地说。
墨寻一愣,她倒是忘了,萧瑟从那天下第一楼出来的时候,一棍将那些暗河的杀手都震了出去,那一棍,半步神游。
她看着萧瑟的侧脸,从小到大,他说能成的事情就一定能成,所以这一次一定也能赢。
“好。”她低低应了一句,只觉得浑身的疲惫席卷而来。
“墨寻。”萧瑟叫她。
“嗯?”墨寻有气无力地答着。
“别睡。”
一只手抓上了她环在萧瑟颈间的双手,将有些松散的手拢紧。不知是墨寻困得厉害听错了,还是萧瑟的声音真的有些发抖,她以为自己听出了一丝祈求的意思。
怎么可能?萧楚河这个人一身傲骨,宁可玉碎,不能瓦全,从来不求人的。
她努力对抗涌来的黑暗,可终于只是来得及答上一句:“嗯……”便晕了过去。
墨寻不知道的是,她睡过去之后,背着她的少年猛地停下了脚步,不敢再朝前一步,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天启的路人看着他们的永安王殿下脸白得像一张纸一般,失魂落魄地站在街上,双眼憋得通红。片刻后,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来,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再睁眼便快步朝着永安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三日前永安王府
已是深夜,永安王府中只剩下萧瑟的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披着一件狐裘,脚边燃着金丝碳,驱赶着这天启冬日的寒冷。
他身前的岸几上堆满了翻开的古书,一卷叠着一卷,多是医书,更多的是武学秘籍。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眉头紧皱,希望能从这些书中找到一个办法。墨寻告诉他,入了神游,她便有救。
萧瑟叹了口气,整个人突然都像是垂了下去,双手罩住了自己的脸。那日他在屋顶上是怎么说的?
对,他说,“好,那便入神游。”
入神游……入神游谈何容易?整个北离他也只见过两个神游玄境之人,一个险些入魔,一个大梦三生。而偏偏她省的时日无多,用自己的安危逼她破境的事能做一次,却不能做第二次。
忽然,萧瑟直起了身子,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拿起身边的无极棍,走了出去。
冷风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