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沉鱼在周择绅家中留宿,难得的失眠了。
白天从事的脑力劳动往往是超负荷的,往常到了睡觉的时间,她总是会准时犯困,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赶稿期间必须要靠咖啡或者茶饮来延续精力。
可是今天她没有摄入咖///啡///因,却辗转反侧。
周择绅家的客房比她自己家的客厅还要大,空旷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在冬日的严寒里销声匿迹了,不像她之前度过的那些岁月,住哪儿哪儿有噪音。住学校宿舍的时候,会有附近篮球场上传来的“砰砰”的打球声;住老家的房子,有车水马龙深夜路过制造的轰鸣;住自己新家的时候,也会遇见连休息时间都在装修的邻居。
周择绅家万籁俱寂,她包里的耳塞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她就是换一万个姿势都睡不着。
明天就要去见周择绅的爷爷了,周择绅却什么也没跟她交代。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相恋的,哪一天在一起的……
这些都没有串通好。
难道他是仗着她拥有编故事的能力,让她临场发挥吗?
要是他爷爷故意拉他们分别谈话,他们两个说的不一致,岂不是露馅了?
按理说周择绅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不会想不到这些,她想提醒周择绅,又怕他会觉得她这样指手画脚是在卖弄聪明。
她这可怜的小半生,在学校里怕老师,出了校门怕编辑,出门打工怕老板,始终卑微。
算了,不想了。
是周择绅请她来冒充女友的,又不是她自己提出的。
要这么强的责任心做什么。
明明就该周择绅来操心,何苦费这个心神?
韩沉鱼用被子蒙住头。
不知不觉间还真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韩沉鱼隐约听到门前有脚步声。
不过人只是从客房门口经过,并未停留和敲门,应该是家里的保姆开始工作了。
冬天的被窝太暖和了,外面又是飘雪的极寒天气,躺在床上实在惬意。
要不是在周择绅家里,韩沉鱼铁定在苏醒后在床上赖上一个小时再起来。
可她看着房间里的陈设,知道这不是在自己家,不能随心所欲地赖床,便拥着被子坐起来,等神智恢复后才下床。
韩沉鱼昨夜里睡得虽晚,睡眠质量却极好,一夜无梦,将精神养足了。
她换上和昨天不同的一套衣服后,向门外不远处的保姆要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把仪表整理整洁。
早餐已经备好了,周择绅和周佳棠,还有周择绅的父母都在餐桌前等她。
周择绅正吩咐保姆去客房请她,她就不请自来了。
看到周择绅的父母的一瞬间,韩沉鱼吓得差点缩回去。
周择绅看见她便站起身,将自己对面的椅子拖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安置她坐下来。
韩沉鱼刚睡醒没多久,原本还有些困,在见到周择绅的家长后彻底清醒了。
周择绅的母亲温婉和蔼地笑着说:“韩小姐是吧?感谢你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择绅回家。你不要紧张,也不用客气,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随意一点就好了。就算他爷爷耳提面命,催婚催得要紧,我们家择绅以前也从没带女孩子回来过,看得出他对你的上心。”
什么上心啊,估计只是前面催那么多次把周择绅催烦了,他这次才会出此下策。
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还不至于让她自作多情。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要瞒他爷爷,自然也要瞒着他家的其他人。
周佳棠这个早就知情的人例外。
韩沉鱼看了周择绅一眼,会意微笑道:“阿姨,你这么面善,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我怎么会紧张呢?只不过昨天行程仓促,来的时候您睡下了,没看见您,所以今天一见感到有些意外。”
周择绅的父亲也笑呵呵地说:“你阿姨一直在家里养身体,很久没见到我们几个之外的人了,今天见到你格外高兴,你很合你阿姨的眼缘呢。听择绅说,你是个作家啊?”
韩沉鱼的书火爆畅销了两三年,名气是越来越大了,但是她一直没敢担作家的名,见谁都谦虚地说:“作家哪里敢当?我只是个勉强能靠写书维持生计的写手罢了。”
周择绅的父亲鼓励道:“能靠写书挣到钱就相当不错了。”
说着他指指周佳棠,“不信你问我女儿,她开家出版公司一年亏多少。我们都权当她做慈善呢。”
周佳棠带着笑随口道,“本来就是在做慈善,不用当作。”
话音一落,韩沉鱼的脸色顿时变了。
周择绅的目光也冷冷扫过周佳棠。
这句话是周佳棠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未经思考说出了大实话,连忙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