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的话术说服。
韩计成之所以一直想要个女婿,就是自诩比村里的那群老头儿时髦,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攀比或是互相捧臭脚。
他想和年轻人在一起,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尝试大半辈子都没有尝试的新鲜事物,同时也想倚老卖老一下,用辈分压着对方试图找回一点优越感。
和女儿隔着性别不太投契,想要个儿子又嫌养着麻烦,要操心的事儿多,索性指望不劳而获,捡个现成的,将目光投向了别人家的儿子。
周择绅既有风度,又懂世故,一下就拿捏了韩计成的心理,把韩计成捧得高高的,一边把韩计成夸得天花乱坠,一边倾听韩计成自以为是的指教,偶尔给韩计成画个饼,讲讲今后会怎样孝敬老人。
这样的糖衣炮弹韩计成哪受得了,沦陷得比韩沉鱼还快。
推杯换盏间,老父亲已然把周择绅当成了板上钉钉的女婿,夸夸其谈,拉着周择绅使劲给他将自己的创业史和中途遇到的挫折和阻碍。
韩沉鱼在一旁听着韩计成吹牛,方才的感动悉数化为了颜面尽失的尴尬。
她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韩计成,可这位年迈的bking又偏是她的亲爹。
这么丢人,她能临时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吗?
韩沉鱼叹了口气,和李沐雯对视一眼。
李沐雯因为事态的发展被自己言中而笑了笑。
韩沉鱼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
韩计成现实得有些好笑。
她也能料到,周择绅在她家住一天,韩计成就多一份炫耀的资本,绝对年还没过完,周择绅就是他们全村的名人了。
这样一来,她又多了条不想在家里久留的理由。
韩沉鱼不想让韩计成继续占据主场,连忙插话岔开话题:“我妈做饭好吃吧?这土灶烧饭就是香,可惜年后就吃不到了。”
周择绅的注意力被吸引,顺着她的话腔问:“为什么?”
李沐雯和善地解释道:“上面不让用这种灶了,说是跟消防有关,年后就要彻底取缔了,还会派人来家里检查。”
周择绅微笑:“那是我沾沉鱼的光了。您的手艺在这儿,用不用土灶,做出来的饭菜都香。”
李沐雯看起来对他也很满意,笑着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在家多住几天,我天天给你们做。”
吃过晚饭,韩沉鱼教周择绅怎么打水洗手。
他们这儿没有自来水厂,日用水源是井水,家家户户都有水井。
不过已经取代了最原始的手摇方式,在井口安了泵阀,把水压出来用盆接就好了。
周择绅去过不少村子,但估计他去了也是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总有人事无巨细地伺候着他。
这回是他第一次亲手体验乡野间的发明,不出所料地溅了一身水。
夜里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零星的水珠迸溅到衣服上,立刻变成了冰碴,清寒入骨。
周择绅脾气好,对着她笑了笑,把水端到室内放下,去换了身衣服,等她先洗了手,才用她洗过手的水也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
家里的电视机没人看,却被调到了两岸频道,演播室里的专家正头头是道地分析当今的□□势,让六层高的大房子不显冷清。
韩沉鱼也不知道韩计成一个屠户怎么会这么热衷于国家大事,成天都关注着台湾什么时候能统一。
她无地自容地对周择绅说:“别看现在热搜上都是劝人下乡捞金的财富密码,公布出来了,就代表着行业已经没什么前景了。自从机器屠宰代替人工屠宰以后,市场就被机械化的工厂抢占了,挣不了多少钱,我爸的旧式工厂也要被时代淘汰了,好在前几年挣的钱够他好好养老了。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工厂在走下坡路,离倒闭不远了,都埋汰他。他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所以今天见到你话格外多,你别介意。”
周择绅谦虚地说不会:“我还挺喜欢和叔叔聊天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窗外月明星稀。
韩沉鱼沉吟片刻,问他:“那你喜欢和我聊天吗?”
周择绅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我希望你能跟我有说不完的话。”
韩沉鱼腼腆了一下,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情话:“周择绅,我很喜欢你。我本来一个人静静等待着孤独终老,可你比死亡先到。”
周择绅当即温柔地给予她回应:“我也喜欢你,并且本就决定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极力克制了一下,这才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