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不想占有刘俊豪,更不喜欢他天天围着自己转。这与其说是由于他不是自己丈夫的缘故,倒不如说是她的性格使然。她不喜欢那些被“圈养”的驯服男人。一个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只要不是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力换来的,那就说明他有魅力。一个有本事的女人,自然能守得住自己的男人。她就自信,当她需要刘俊豪的时候,刘俊豪就会乖乖地回到她的身边来。刘彩虹的自信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她忽视了命运之神的主宰力。
辛笛儿到楼下的信箱取回公司的信件,交给前台的接待员丽莎处理。回自己的座位时,她故意绕到污水处理部那边去。刘俊豪仍然不在。她回到座位,拿起电话拨通刘俊豪的手机,手机关机。她连拨几次,仍然如此。接着,她又拨通了刘俊豪家里的电话,电话是留言。她留言道:“John,听到我的留言,马上给我回电话。”
大约40分钟后,刘俊豪和刘彩虹来到了霍舒湾海滨。这里是一个渡轮码头,一艘前往保文岛(Bowen Island)的渡轮停靠在岸边,准备渡海的乘客和汽车正在有条不紊地排队上船。渡轮旁边的一线浅水上,停靠着许多帆船和小快艇。
码头岸边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喷水池,一个从退役轮船上卸下来的螺旋桨推进器立在上边,供游人瞻仰。水池四角各有一支喷水枪朝它喷水,使得它浑身湿漉漉的,以提示游人它过去曾是水中的“蛟龙”。
刘彩虹先下车,走到水池边,绕着水池走,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锈蚀斑斑的螺旋桨。欣赏了一阵,她走下延伸到海里的木头引桥,抬起头去望那艘忙碌的渡轮。她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岸边上的刘俊豪看到这情景,喊道:“姐,小心!”同时冲上前来,扶住她。
两人相依相偎,站在引桥上,吹着海风,眺望着远方的海岛。
“弟,”刘彩虹轻声说道,“你说船桨是用来观赏的,还是用来推船的?”
“当然是用来推船的。”刘俊豪答道。这是显而易见的。要是辛笛儿提出这样的问题,刘俊豪一定会跟她开玩笑,说是用来观赏的。但是,在刘彩虹面前,他表现得像一个乖孩子。
“人也是。”
“是什么?”刘俊豪听不明白。
“人不能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哦……”
“你不会觉得姐是个坏人吧?”
“怎么会?不管好人坏人,你都是我的好姐姐。”
刘彩虹笑了。她回过头来,注视着刘俊豪眼睛,道:“看来,你还是认为姐是坏人。”
刘俊豪吻了一下刘彩虹,也笑道:“姐要是坏人,我也是坏人。”
刘彩虹扭头望着远方,继续说道:“就说我们移民来加拿大。我们学人家的语言,信奉人家的宗教,遵守人家的规矩,处处顺着人家的心意,甚至连炒菜都少放油。可到头来,人家还是认为你语言不行,经验不足,想法不同,给你最低贱的活。开车去美国,回来时拿着加拿大护照入境,还要受到加拿大边境检查人员的刁难。因为他看你的脸,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新移民。这真是何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头是要低,却不能弯腰下跪。人活得要有尊严,即使工作下贱一点没关系,只要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
“这一点,我完全赞同姐。”刘俊豪心中忽然对身边这个女人增添了几分崇敬。以前他尊敬她,因为她是义兄的妻子;后来亲近她,是因为她的魅力难以抗拒。可从这一刻起,他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不由得想起他的上司戈兰那副嘴脸,又接着说道:“就像我们公司的洋人经理。我认为我跟他是完全平等的,他的本职是接项目、搞管理,我的本职是做设计,除此之外,我并不比他低一等。”
“没多少新移民看得清这一点。你哥就看得破,但他已经累了,所以抛下我们,自己先走了。”
“姐,我觉得你受哥的影响不小。”
“多少有一点吧。”
“哥的哲学笔记还在吗?”
“在。”
“我想借来读一读。”
“下个礼拜杰弗瑞他们都不在,下了班你就来吧。”
“那明天、后天呢?”
刘彩虹轻声笑道:“嘻,你要来得了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