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送您出宫的马车准备好了。”
苏秦的声音恰从台阶下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顾伶笑笑,看向知了:“该走了,苏侍卫已经为我们通融许多。”
知了点点头,随她一道出门。
苏秦便等在门口:“卑职搬行李,娘娘和知了姑娘去大门处等着即可。”
“劳烦苏侍卫了。”顾伶道。
知了冲他略一行礼,随着顾伶往大门处。
两人的步子都刻意放慢,却没开口说什么。
顾伶的表情是淡淡的,眼中好似没什么留恋。
反而是知了走出几步后,再一次回头看去。
她最后打量了一眼寝殿,室内整洁的就好像从没有人住过一般。
知了呼出一口气,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旋即快走几步跟上。
两人静静的站在大门处等待。
知了忍不住揣测,七想八想无边无际,打量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顾伶身上。
顾伶目光定定地落在某处出神,知了总觉得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内心坚韧,所以周遭的一切都撼动不了她分毫。
苏秦将顾美人的行李搬上马车,她的行李不多,在宫中十余年,也不过两只小箱子。
“娘娘请。”苏秦拦住想跟上再送一程的知了,“宫中规矩森严,姑娘就请在此止步。”
“回吧。”顾伶笑笑,握了握知了的手,“好好的。”
知了眼眶微微泛红,点点头。
马车哒哒远去,知了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长信殿。
厚重的大门合上,门上贴上了明德21年的封条。
知了兀自走了会儿神,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转身离开。
时辰不早,她该去凌烟阁接殿下下学。
知了到的早,站在银杏树下发呆。
按理说,顾伶于她是过客,可她走了,她这心里竟然还觉得有点遗憾。
知了啧了一声,骂自己多管闲事,心还是太善。
一道声音说:“顾伶能利用阿如,也就能利用你,而你如今不就是被她利用着,做周长生的忠犬。”
知了呸呸两声,对这话有点不耻——这条路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她和顾伶之间的关系明明是互相利用。
两种念头互不服输,到最后,知了索性不再想,反而盘算起一会儿周长生会怎么问。
她不信他会不闻不问。
知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面带微笑的看向快要走到面前的周长生。
“大殿下。”知了毕恭毕敬的唤了声。
周长生表情一板一眼的嗯了声。
看似与往常没差,但知了就是一眼看穿这位心情不佳,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往大同殿回。
三人走出一段距离,见贤故意落后一大截,给两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知了见他如此,心里就更不着急,只默默跟着等他自己憋不住发问。
两人又走出一段距离,周长生才开口,问道:“母亲可说什么了?”
他目光平视前方,表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喜忧。
知了回的言简意赅:“娘娘让奴婢照看好您。”
周长生极轻的嗯了声,又往前走出几步,知了就随他往前。
周长生忽然转身,目光恳切的看着她,问道:“那你会离开我吗?”
问出的问题就连周长生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心里禁不住地揪起,想要等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知了想的却是,果然这些人都狠心,动不动都要她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当然会离开,只是不是现在。
知了望着他的眼睛,违心道:“奴婢会一直守着您。”
周长生收回视线,别过脸,说了四个字——“花言巧语。”
知了堆着笑,强调道:“奴婢从小就不会说谎。”
周长生扫她一眼,哼道:“安嬷嬷说,宫女到了年龄就会出宫,你再有几年就能出宫了。”
“那是一般宫女,奴婢如今是您的掌事姑姑。”知了一本正经的说,“您看安秋嬷嬷陪太后多久,奴婢就能陪殿下多久。”
周长生看回前方,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
知了略一停顿,抿唇一笑,开玩笑道:“指不定还得求殿下为奴婢寻一处好地方葬了。”
周长生瞥她一眼,眼中不悦,皱眉道:“动不动就是死。”
“您和奴婢不同。”知了无所谓的笑笑,“殿下千岁,奴婢若能得百岁就是老天开恩。”
“什么百岁千岁万岁,都是胡话,人不过都是几十年罢了。”周长生说。
知了嘻嘻一笑,顺从道:“是是是,殿下说的对。”
面对知了的敷衍,周长生哑巴似的张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