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我已经派人将盛楼主送出城了,此刻应当已经从石怀上船了。”老宋携少年恭敬地坐在席间,斟满了桌前的酒杯。
石怀即石怀县,位于淮河入河口,从石怀到京城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从此处可以渡船前往淮西,淮西是入岭甘最方便的城池。
“好,她的伤如何?”方梓宥舒了一口气,又想到此去岭甘舟车劳顿,他怕盛宁吃不消。
“赶路辛苦,盛楼主连发了两夜高烧,不过现下已好转了。”老宋叹了口气,打量着方梓宥的神色,道。
方梓宥先紧张地紧握酒杯,后颤抖着松开,挺直的腰背终于不忍重负,松垮下来。
“宋叔,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虽然不知道盛楼主是如何得知‘栀子花’这个线索的,但据查证,太师府并没有丝毫鬼的气息。若是此线索为真,那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若为假,说明暗处的人已经盯上了盛宁。”方梓宥将老宋未说出的话道尽,他开始庆幸,“假死”这步棋,确实凶险,但也真正地保住了盛宁一条小命。
老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点,图腾,我们顺藤摸瓜,已经找到一些模糊的线索。”
方梓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夏城有一家商铺,专门做倒卖生意,其中有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物件,我们的人冒充客人,看到了类似的图腾。”
“类似?”方梓宥面露不悦,乜斜道。
“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但线索无误,确实是‘类似’图案。”老宋递一个眼神给身旁的少年,少年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些零散的花纹。
这花纹确实是与盛宁所画有些不同,盛宁所见的图腾似乎是一只鸟,而面前这个图案反而像是走兽。
但很显然是同种风格,花纹繁杂且主要以圆圈拟物,落笔处皆为实心圆。
方梓宥这才差强人意地点头,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三人起身,老宋在门口等了一会打开门,方梓宥与那位少年步入帷幔之后。
老宋看到对面的门大敞着,有一个俊朗的少年衣衫不整且慌慌张张地被门槛绊了一跤,少年左顾右盼,终于似找到救命稻草般仓皇逃下楼。
嘈杂声是门内各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发出的笑声与逗趣之语。
老宋看到也有其他房间的人推开门探头向那处望去,有人探了个头看了一眼便关上了门,老宋也跟着将门关上。
“何事?”帷幔之后的方梓宥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还是等风波停息后,出声问道。
“一个不知哪家的小少爷被那些女人吓到了。”两侧连廊相隔不算太远,于是老宋清晰地看到少年身上的锦衣和束发的银簪。
方梓宥没有多想,而仓皇而逃的人正是兰槐。
兰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遇到这些热情的姐姐根本招架不住,况且他还是被拉进房间的,等他意识到已经深入虎口时,那些女子已经紧紧地贴了上来。
“等……等等。”那些女子不听兰槐的解释,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地抵住他的嘴唇。兰槐紧张到下意识猛吞口水,而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女人的笑声,手指已滑动到了他的喉结处。
兰槐脸颊通红,他甚至摸向附在腰身的软剑。
“姐妹们,恶作剧也要注意些分寸啊。”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那些女子瞬间松开了他,而他已将剑抽出,剑似银蛇,击碎了桌上的花瓶。
姑娘们尖叫着四散,绿萝看了一眼化为粉末的花瓶,叹了口气:“叫你们收敛一些,幸亏这只是一个赝品。”
兰槐此时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本可以用力挣开姑娘们的纠缠,但他忆起当时只觉四肢有些乏力,若不是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恰巧出声,恐怕他早已摊在地上了。
“你是何人?”兰槐将剑垂下几分,目光凌然,但他面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倒是徒添几分诱惑力。
“我还要问问公子是何人?因何要寻我?”绿萝听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莫要倒打一耙,分明是你暗示我师姐来此寻你。”
“你师姐?”兰槐看到她无辜的神情,竟觉得好看的人做什么表情都那么好看。
“你莫要仗着你好看装无辜,”此话一出引得那些看戏的女子笑出声来,“还有刚才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迷药!”兰槐听到她们的笑声,故作镇定地板着面孔质问道。
“只是一种媚香而已,放心,看你年纪轻,我只用了一点点而已。”人群中有一个女子捏着手指笑道。
绿萝却不打算与兰槐卖关子。她确实想引来竹音,可若不是竹音亲自来,那便没有交谈的必要。绿萝抬手,手指一勾,身后的女人们了了然于胸,只见她们再一次蜂拥而至,这次兰槐如愿以偿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兰槐莫名其妙地被推到这间屋子里,又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