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姚芙也觉得不近人情。
“坐下说吧。”她自己先坐下。
姚筝脸上的表情缓了缓,在离她最远的椅子上坐下,“我代母亲给娘娘问好,阖府上下,全靠母亲一人操持,不能时常进宫探望,心里却是惦念的,还望娘娘体谅。”
那你现在怎么有时间来了?她知道争竞这些没意思,淡然回道:“我挺好,不敢劳烦挂念。”
姚筝脸色一僵,手指只顾绞着手帕,又不说话了。
看来真是个娇生惯养的,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宫里没有外面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那么不好,总归能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不用管我,我也顾及不了你们。”
姚筝急切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低下头,有什么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姚芙更觉得她这趟是有事情了,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她相信,当初为了不被选进宫,连跳河的勇气都有的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打退堂鼓。
姚筝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不说话,终于开了口:“家里出了一件事,性命攸关,我想请娘娘在陛下面前求求情。”
姚芙心里一阵失望,原来是那件事。
小说里男女主第一次闹矛盾,就是因为这件事。
姚老爷远在千里之外,姚芙上下在内靠姚夫人,在外则靠的是姚夫人的娘家——李家,姚夫人有两个兄长,都没有什么才识,倒是有些经商头脑,靠着姚府的权势,专门做些强取豪夺的买卖,出了事,就由姚夫人出面替他们收拾残局。
姚夫人大哥的儿子李祥,自幼不学无术,只会打架斗狠,仗势欺人。有一天在酒楼里喝酒,借着酒劲闹事,让随从从街上抓了一个女子,硬要那个女子陪酒唱曲,女子不从,他掰开嘴把人灌醉后,眼睁睁看着女子晕头转向,从楼上的窗户跌了下去,他看得开怀大笑,找到了乐趣,又去街上抓人,被街上巡视的禁卫抓个正着。
暴君一听,立即把李祥打进了死牢,择日问斩。
李祥虽然在外面胡作非为,可身为姚筝的表哥,对姚筝却是极好的,除了这样的事,姚家四处为他奔波,只可惜当时姚老爷已经殉国了,又是暴君亲自下的旨,谁也不敢帮它。
眼看着李祥性命不保,姚筝找到了男主韩祁,希望他能帮忙求求情,饶李祥一命。韩祁是个正直的人,反倒劝姚筝不要助纣为孽,气得姚筝骂他无情,绝望之下,她直接冒险求到了暴君跟前,暴君威逼利诱,姚筝只要从了他,就对李祥既往不咎。
关键时刻,韩祁赶了过去,将姚筝解脱出来,李祥如期被问斩。
经由此事,姚筝对男主爱恨交织,直到后来遇到了和那个枉死的女子同样的处境,再次被韩祁解救,才意识到当初的不对,放下对韩祁的芥蒂。
只是眼下男主还在西南平叛未归,怎么这件事就提前发生了呢?
听了姚筝的解释,她才明白,自从姚老爷打了胜仗之,又传闻她在宫里多受恩宠,姚家如今门庭若市,李家也跟着沾光,比以往更加横行无忌,等不及的开始作死。
“大表哥虽然顽劣了些,可也是酒后无心之失,大舅舅就他一个儿子,只要能饶他一命,日后他定然会痛改前非的。”姚筝言辞恳切。
“那个枉死的姑娘呢?难道她就该死?”
姚筝一阵茫然:“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必多送掉一条性命呢?”
“如果你是那个姑娘,你会选择原谅他,让他继续逍遥自在吗?”
姚筝怪异地看着她:“闺阁女子怎会独自一人在街上抛头露面?”
姚芙彻底能体会男主韩祁当时一口气堵在胸口的心情了,这破事怎么就落到了她的头上了呢?
明白跟她说不通,她只能表态:“别说我尚且自身难保,就算真的得恩宠,也求不来这份情,你回去吧。”
姚筝刷的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眼神中满是哀怨:“他可是我们的表哥,你就这么忍心见死不救?”
姚芙也缓缓站起来,正色道:“首先,他是你的表哥,不是我的;其次,我更不想助纣为虐;最后,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姚筝睫毛微颤,泪珠轻轻落了下来,配合凄惨的神情,当真楚楚动人。
见她铁石心肠,姚筝失魂落魄地往门口走,连礼数都忘了。
跨出门的一刹那,她微微转身,看着她:“母亲说得不错,这是你对姚家的报复,是我天真了,以为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姚芙差点冷笑出来,直视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便好。”
等姚筝走后,她靠在门框上,看着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飞檐斗拱,站了很久。
一回到钟粹宫,一群人就把她围了起来,争相问她带回了什么好东西。按照惯例,家里来探亲,就是来慰问她们这些小可怜的。
再三确定她什么也没有,众人七嘴八舌地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