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过,灵剑宗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仿佛那日的喧闹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影。
按照之前和金乌说的,毕方准备出发了,虽说收拾了一夜,但其实没什么可以带的,光是哄朱却就哄了半宿。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恨不能把目光所及之物都塞到她芥子囊中,到最后难受极了,红着眼眶哽咽:“你把我也塞进去吧!!”
毕方默然:“我只是出一趟院门,不是出阳界了,还有我警告你,再把眼泪蹭我衣服上就杀了你。”
“啧。”他咂嘴。
眼泪是止住了,但毕方莫名一肚子火。能不能在走前先把这个人揍一顿啊?
她向外走去,深吸一口气。
白云悠悠,鸟鸣山涧,是栖魔山最寻常的景。
毕方不舍原地驻足片刻,想贪心地把眼前的每一处细节都深深映入脑海中。
金乌没来送别,说是不想见到这场景。朱却嘲笑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毕方心虚目移。
她忽然想到什么:“朱却!你之前说要请我吃鱼还没兑现呢,等我回来别再忘了。”
“谁让你个死孩子待在灵剑宗舍不得回来?”朱却一掌拍她脑勺上,“还有,喊哥哥。”
毕方踉跄两步,目光幽怨:“你可未必就比我先出来呢。”
“嘴硬也找个不那么蹩脚的理由。”他冷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显得她瞒得很没有意义。
“谁知道呢。”朱却满不在乎,“玉佩一直都认得你。”
毕方忽然想起来他的佩玉还在自己怀中,想归还,却被推拒了。
“这次放你走,我总觉得不放心,你就当护身符带着吧。”
她将滚烫的玉紧紧握在手心里,抬头对上如秋水柔和的眸子,鼻尖一酸,抬手挥别,“走了。”
·
她要去见慈定,把一切说明白,再做个了结。话是这么说,但对于慈定的踪迹,毕方心中并没有数。
这么一想,她忽然惊觉自己好像对他并没有多了解,她了解到的最亲近的慈定只在那一方院落,只要跨出一步,那便是炼器长老,是她师傅的生父,是一个有着一头如雪长发的仙者,独独和她无关。
毕方看得懂他眼底的情绪,所以从不追问,也不主动探索他不愿告知的一切,因为她想做一个至少在他眼里还算省事的孩子。
然后想着,等他愿意提起的那天,他自然便会开口了。
是吗,原来是这个心情啊。
毕方眸中一动,想到凡尘一隅还有人在在等她归家,便像是一掬阳光灿然撒进心间沉闷的角落,步伐也不自觉变得轻快了。
她径直去灵剑宗,找到值班弟子:“你好,我要见你们掌门。”
大抵是被她沉稳自若的气势震惊到了,灵剑宗值班弟子以为见到了什么大人物,磕磕巴巴问:“请、请问您是……”
许是要上报访者姓名吧,她也没多想,“毕方。”
只见灵剑宗弟子点点头,刚走出两步猝然停下了,从囊中抽出一份卷轴,展开细细观摩过,再抬眼打量毕方。难以置信,又把卷轴放她脸旁边对比。
毕方右眉一跳:?
“抱歉!”半晌,他开口了话里还带了几分诡异的兴奋,“掌门吩咐了,金光教教徒与猫狗不许入内……原来您就是那位借病之故凭一己之力卷走半个食堂饭菜的医修吗!”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当时金乌身上的咒术即将彻底清除,他们没机会再蹭病号餐,想在临走前来个大的,没想到做过火了,直接上了灵剑宗的黑名单。
“真小气……”毕方理不直气也壮地嘟囔一句,后知后觉,“我们就算了,为什么猫狗也不许?”
?
什么叫‘我们就算了’,不要这么自然地接受这一切,倒是吐槽啊!
灵剑宗弟子清了清嗓:“这个是因为炼海长老啦。他很喜欢可爱的东西,要是宗门里混进野猫野狗,一定会被他喂得又圆又胖,收起锋利的爪牙,忘记山野的危险,连挣扎的天性都忘了,掌门说这样不好。”
“这算什么理由?”毕方撇嘴,“反正只要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收几个圆圆胖胖还亲人的吉祥物不好吗?”
“是这样的没错。”
灵剑宗弟子笑说:“所以虽然掌门禁止,我们私下里还是会定点投喂的,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毕方面色自若:“既然猫狗私下能够通融,这位道友也请为我开个特例吧,我真的有急事。”
“啊这……”他面色犹豫,看起来有些被说动了。
毕方乘胜追击:“就说没认出脸。”
“……”有这两撮红发,很难认不出的吧。
灵剑宗弟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