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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是梦】(1 / 3)

叶嫂嫂觉得家中不对劲。

这三月来,她的衣裳总会莫名消失几日,打满的井水有时也会在一夜之间只余半桶,就连向来只吃一碗粥便说饱的小叔子吃得也比平常多了些。

这倒还不是最奇怪的。

怪异的是她那眼中只有文集书法的小叔子,开始时不时地朝着空气讲话。

这日两人像往常一样在堂屋用饭,只见谈忠信极快地吃完了粥,又拿起一个苞谷窝窝回屋。

她心中有疑,便跟了上去。

屋门并未紧闭,这也给了她方便,于是屏气敛息站在门外,透过狭小的门缝往里瞧。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看到谈忠信将手中的苞谷窝窝向前递了出去,而前方空无一人时,她瞪大双眼,险些惊呼出声。

见此情景,她害怕地捂住嘴向后退步,然而心中的责任感又驱使着她推门而入。可就在手指触碰到木门的骤然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回头,悄无声息地离去。

“白笺,青檀皮也。纸余三尺……斗方,对,这个字念斗。混二分稻,柔润有足。……旧有白笺满架,顿如山石,行如流水。而日漏轩榥,譬如有生,青雀扑食,思……”

“思获乃去。”谈忠信将手中的苞谷窝窝递给正低头念字的人,“意思是只有得到食物才肯离去。”

“我知道。”陈麦不愿意承认眼前的少年比她更有学识,据理力争起来,“你写的文章倒也没有多难理解,看也是看得懂的。只不过繁体字瞧着累赘,我们不学它而已,我们自有一套对应的简体,比这方便多了。”

谈忠信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难怪姐姐的名字我不大识得,原来是你们那里的简体。”他又将手中的窝窝往前递了递:“姐姐,我怕你饿,给你拿了窝窝垫肚。”

“你吃吧,我不饿。”陈麦看了眼黄澄澄的馒头,摇头说。

说来奇怪,她虽然能感受到这里的天气冷暖,却并没有饥饱的意识,甚至也不会觉得困顿。

她无需睡觉,也不用吃喝,白日看书,夜里望月,浑浑噩噩地过了三个月,偶尔象征性地喝水吃饭,以此证明她还是活生生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读书。

因为古现代字的差异,一篇百字不到的文言文,她硬是啃了半个月才勉强读懂,更别说还是作者本人在旁指导的情况下。

见陈麦拒绝了自己,重新低头看文章,谈忠信举在半空的手有些无措,便只好将窝窝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咬着硬窝头,想起了他们刚相识那日。

那天他从堂屋灶上将叶嫂嫂留的晚饭热好给她,她虽未表露出嫌弃之意,却也同样没有入口。

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可以连续三月每日都不饱腹却还能活蹦乱跳,而一日不沐浴却像是要死了一样。尽管他从前也极爱干净,可现在并非从前了。

看到她用腕间的黑色圆绳将头发随意拢起,露出白净修长的脖颈,谈忠信低头瞧了瞧自己脚上穿着的破洞布鞋,于是悄悄地把脚往后一挪,用完好的那只鞋子挡住。

陈麦这时候也囫囵吞枣般地看完了他这篇所谓的《白笺记》。

毕竟是半大少年所写,除了看不懂的繁体字,文章读起来并不算晦涩,以物抒情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这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情感,却让陈麦一怔。她抬起头,看向正艰难咽下最后一口干窝窝的人,问:“你原来家境挺好?”

谈忠信感到口中发涩,低下头没有回话。

“这句,念幼时轩廊作画,今得羲和相垂,于堂下读文,园卵附笔,非比也。”陈麦指着其中一句,说道,“从前你住在大宅子里,吃穿用度都不是现在能比的,而且你还会画画。”

她啧声道:“穷人家的孩子吃不饱睡不好,哪还有多余的银钱学习高雅艺术?”

谈忠信小声问道:“姐姐难道不知?”

“知什么?”

“我家原是镇上商户,只因六岁那年倭寇突袭镇子,父母与大哥皆被害,家中钱财也尽被掠夺。”

这些事,陈麦倒还真不知道。

虽然因为梦,让她对谈忠信贫瘠的一生了如指掌,可问题却在于每次做梦的时间都不同,有时是从他十岁开始,有时是从他十五岁开始,而这次便是从他十二岁开始。

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他生活在这间破旧小屋,与叶嫂嫂相依为命;看他日日温书习字,通院试、成生员,看他过乡试、摘解元;看他在平淡又枯燥、穷困还潦倒的一生中拼命挣扎。

她不懂,这样一个努力的人,怎么就会为情而死呢?既然这样,他其实并不值得被救。

“五岁识字,六岁就没了父母家财。”她看着文章摇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看来你不适合念书。”

她的声音不算小,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进谈忠信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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