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此番心意,正巧替你父皇我冲了病气,沾沾喜。”
“你母妃,也能安息。”
是时,容岁终于回过神缓缓仰首。
她看见男人脸上笑容未达眼底,亦看见唯有在提起母妃时,才会在父皇眼中闪现的歉意。
旨意来得快速又干脆,轻易得不太真切,好似她这位父皇,早早便做过她反抗的准备,只待她前来寻他,便给她让出一条退路。
一切皆如她所愿,可不知为何,此刻容岁只觉心闷,不知不觉,腿脚已在极度忧虑下发软。
是时,有宫人前来禀报。
“陛下,太子求见。”
她蹙眉。
容乾枝闻言,命她起身,“你父皇我与太子还需商讨要事,赐婚圣旨朕会先命人拟好,明日午时送去将军府,你可满意?”
容岁点了点头。
“既然满意那便退下,莫要在此妨碍朕讨论公务,待出了宫,还能有些时间同你那准驸马私下通气,庆贺庆贺不是?”
看似打趣的话语,被说的意味深长,别有深意,适时将容岁点醒——
父皇同意为她赐婚,可另一头,左慕恒对此可是浑然不知。
她想了想左慕恒在大靖的“盛名”,又想起今日在南郊时男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便觉头疼。
比这则圣旨还让人头疼。
“谢父皇!”容岁急忙应下,“儿臣不打扰皇兄跟父皇,这就告退!”
说罢,她步履生风,飞也似地迈出寝殿,与太子容祁擦肩而过时,容祁将她叫住,她也没有理会。
眼下最最要紧的,得是去探查左慕恒口风。
此人传闻甚多,其中一条,便是左将军儿时被人从乱葬岗里挖出来,捡回一条性命,偏生长成了个不怕死的疯子,遇敌厮杀可豁出性命,不愿做的事,亦无人遣的动他,哪怕是父皇。
此前父皇曾有意为他指婚,遭他一口回绝,好在那时旨意尚未下达,父皇无奈,随意寻了台阶下去,指婚一事不了了之。
他上回敢拒绝父皇,这回免不了也敢来个抗旨不尊。
容岁咬牙。
此人能活到今天,除去那身本领,当真全凭父皇宽厚爱才。
不过他那般对生死全无所谓的人,就算是哪天真让他一死,他是不是也懒得皱皱眉头?
满腹忐忑间,容岁寻至将军府处,却听府中守卫说左慕恒去了城郊,明日才回,她询问具体去处,守卫只道不知,她只得悻然而归。
翌日,日头高悬,阳光将晨雾揉开,照得秋风也褪去些许寒意。
将军府外,容岁于远处大树下偷偷观望。
应雪一脸茫然地有样学样,躲在她身后,在数次探头探脑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她:“殿下,您来将军府,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将军会把你拒之门外啊?”
容岁有些焦灼,苦起脸来。
她怎个知道?
今日一早,她便给将军府递过拜帖,没想成硬生生吃了左慕恒个闭门羹,料她如何蹲守,或是拿身份施威,都没能见到左慕恒一片衣角。
如此一来,她愈发觉得左慕恒不会乖乖领旨了。
且不说在南郊的恩怨,她好歹是堂堂公主,他一介臣子,竟然真敢对她甩脸色!
真是邪门。
“应雪,”她算了算时辰,望着远处将军府周遭的守卫,“你说,左慕恒这般厉害,那他这将军府的守卫,功夫好不好呀?”
应雪认真地思索片刻,答:“应当是极好的。”
容岁点点头,而后抬头打量了眼将军府的围墙,“那你说,将军府的围墙这么高,要多长的梯子才能爬上去呀?”
应雪又比了比院墙,答:“比起宫墙差远了,若要搭梯子,一丈三尺足矣……殿下,您怎个琢磨起这些来了?”
“你命人前去找个一丈三尺的梯子来,我急用。”
应雪闻言愣住,“殿下你……”
容岁见她不动,轻轻推了推她,“再不去,我今日得先栽在这将军府了!”
身旁丫头这才慌了神,利落应下,一溜烟没了踪影。
应雪寻梯子的空档里,容岁围着将军府又走了一圈,幸而逮住两个从府里出来办事的小厮,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得来些有用的消息。
譬如左慕恒这个时候喜欢独自在内院操练,又譬如,内院的院墙,对应西侧围墙第六棵老杏树。
所谓柳暗花明,便是如此。
不过这回她没能欣喜太久。
院墙高耸,她借着应雪的帮扶,好容易将梯子搭上院墙,强忍心中惧意爬上去,方一瞧见院中那个玄色身影,圣旨便到了。
午时已至,宫人高举承有皇命的圣旨,临将军府门口,宣左慕恒前去接旨。
容岁战战兢兢趴在墙檐,风一吹,身子便止不住发抖,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