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容岁诧然,“既然如此,拜托管事明日命人替我回话……便说,得将军挂怀,我很是开心,十日后,我定亲自去接将军回府!”
刘管事应下,次日一早,就遣了位稳重靠谱的家仆,向营中传话。
容岁心情大好。
照刘管事所说,左慕恒大约将她的那些唠叨听进去了。否则照他之前的心性,莫说这几句话,恐怕多留给她一个眼神,都得带着不屑跟讥讽才不算浪费。
此番成效,她已十分满意,于是又暗自决计日后需得好好对待这位身世可怜,无亲无故的驸马郎。
因而第十日,容岁早早命人备上了马车,只待时辰一到,便动身前去伏虎营,接左慕恒回府。
近日天气凉得厉害,寒风侵肌,也易助长人的惰性,容岁本欲早早起来做足准备,可临到应雪喊她晨起时,又开始哼哼唧唧地磨蹭,眼睛睁合几回,待日出三竿时才从榻上翻起身。
应雪看上去比她着急,替她梳妆时不忘念叨时辰,直至将她扶上马车,才终于安生一些,“殿下这般体贴,我若是驸马,必然是要感激涕零。”
容岁及时将其打断:“你且少吹捧我两句。”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左慕恒不嫌她烦,她便知足了。
应雪调笑着应下,探身吩咐车夫动身。
然车夫手中缰绳尚未甩开,便听见有人一路抽泣着跑近。
那人跌跌撞撞在马车前停下,车夫情急中停下施令,低骂一声,叱其走开。
却听来者置若罔闻,拍着车辕,“殿下,殿下……是我,我是扶墨!”
容岁闻言蹙眉,掀起车帘一角,只见一瘦骨嶙峋的丫头趴在车边涕泪横流。
扶墨是沈吟香身边的丫头,行事伶俐,算是沈吟香如今在沈府唯一的依靠,此次这般仓皇寻来,大约没什么好事。
“殿下,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她递出帕子擦去扶墨糊在脸上的脏污,“发生了何事?”
“袁夫人,袁夫人和老爷昨夜找小姐谈话,说是给小姐定了一门亲事,要将小姐嫁给赵侍郎家的傻儿子冲喜,”扶墨抹了把脸,抽抽噎噎,“小姐不依,袁夫人便命人将小姐绑去了城郊别苑禁足,别苑荒废多年,小姐又感了风寒,如今连个照应也没有,我今早翻窗偷偷出来抓药,谁料荷包被扒手摸了去,实在是没钱了,只能过来找您……求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这几日容岁光顾着往宫里跑,打磨她那小弓,忘了顾及沈吟香,没曾想竟生出这些事来。
户部的赵侍郎有位痴傻疯癫病入膏肓的嫡子赵福,是京城诸多儿郎里的一朵奇葩,她早有耳闻。从前只知沈家不怎么待见沈吟香,却未曾想到,沈家如今竟能将沈吟香嫁给一个疯癫的将死之人。
容岁示意应雪将扶墨领上马车,转而吩咐车夫,“依扶墨的指示,先去沈家别苑。”
应雪闻言,忍不住低声提醒,“殿下这是要去找沈姑娘?可是驸马那里怎么办……”
容岁噤声。
驸马那头,怕是要失约了。
可凡事总有轻重缓急,待她回来再与左慕恒仔细解释,将军大人有大量,会原谅她的……
“吟香身子本来就弱,还惹上这么一桩婚事,拖不得,”容岁探身招来管事,“将军那边还请管事派个下人知会一声。”
应雪自知不好再劝,叹了口气。
待到一行人匆忙出发,至城郊沈家别苑,已将近午时。
别苑破旧,大门被上了锁,据扶墨所说,沈家原打算将窗子也封了去,每日遣人送一次吃食,见沈吟香病着,才留了扇窗子透气。
来时忘记带上一两把趁手的工具,容岁看着门锁,干瞪眼一阵,只得从远处残垣上捡了块石头,同应雪和扶墨往锁上砸了半晌。
石头敲出许多残渣,几人额上冒汗,唯铜锁丝毫未有损伤。
容岁气急,遂打算改从窗子下手,才将石头放下,忽有人一把擒住她肩头,将她按住。
她肩上一疼,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扶墨和应雪见状惊呼,忙干过去扶她起身。
“你们在此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扭头,只见一男子身长玉立,盯着她们眉头紧锁,身后几位家仆亦默默看过来,俨然一副见了强盗准备捉拿的气势。
“殿下,”扶墨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畔提醒,“这人我认得,是、是赵家的二公子……”
原是赵府的人。
容岁揉揉肩,忍着眼眶的泪,叉腰咬牙,“本宫乃堂堂四公主,竟敢对我出手,你且等着,待我回宫状告父皇,让父皇狠狠罚你们赵府!”
赵莫之闻言诧然,目光落至她腰上金牌,眉头紧皱,跪下身,“草民有眼无珠,未识得三殿下,自知有罪,听凭殿下责罚,还望殿下莫要牵连赵家。”
分明是恭敬急切的语气,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