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顺着我指的方向就能跑到一处稻草堆旁。小树林外全是高墙,那个稻草堆下有个狗洞,钻出去就能跑到大道上。但是你别在大道上跑,你藏在山坡上,保证你能看到大道的方向,顺着大道跑,别回头。”
林围听着她说话,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两个馒头。
他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线路图,“好,我记下了。”
“你记得把报纸吃了,还能充饥,攒些力气。我就先走了,不然会有人找我的。”
“我叫林围。你是叫小满吧?”
“啊?”
“我叫林围。”
“我先走了!”
小满听像是被什么追着,很快便跑出了小巷子。
待小满听走了,他将报纸贴身藏了起来。
这是她帮助自己的证据,若真能带出去,对她有好处。
小满听悄无声息钻进了小树林里,来到了一个矮矮的土包旁,土包上放着几朵新鲜的野花。
那是一处孤坟。
她坐在孤坟旁,一言不发,脑子里想的全是林围明天的逃跑路线,再次确保了万无一失。
那报纸是她从床底下抽出来的,压了十多年,来历自然是她胡诌的。
那馒头也不至于是她偷偷省下来的。
她自嘲一笑——这里是她的“家”,多吃几个馒头的权利还是有的。
她这些天讲给林围的东西半真半假,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
林围一看就是大人们口中所谓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懂知识有见识,最难得的,林围耐打,还很冲动,也是就是大人们口中说的爱逞英雄。
若是他能逃出去,回到家,他的父母一定会报警。这比自己出去闹一闹要管用——至少,能让货场街的大人们老实好长时间。
最好是能将货场街整个端了。
若是他逃出不去,被抓回来,被打个半死,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至于那张报纸,他吃不吃都没关系,只要他不说,也没人能看出来那是线路图。
若是他直接——被打死,那是他命不好。
货场街的每个孩子,命都不好。
是的,她在利用林围。
她得给妈妈讨个公道,她得自救。
“咕噜……”
小满听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为了博得林围的同情,她每次过去都是饿着肚子的。
孤坟的树底下有个洞,里面是一层一层烧过的灰烬。
小满听走过去,伸手进去掏了又掏——
只掏出了一盒火柴。
她之前藏了用报纸包好的馒头,没了。
“再找你的馒头?”
树上传来了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小满听抬头,见他得意洋洋冲自己扬了扬手中的一团沾着黑灰的报纸,瞪了他一眼。
这人也不知道在树上藏了多久。
“陈二,你还我馒头。”
“叫声‘二哥’听听。”
小满听不应声,眼尖地看见一只肥硕的蚂蚱,悄然走了几步,猛地用右手扣住了。
她左手拔了两根狗尾巴草,从蚂蚱脖子后面穿过去。
满听捏着狗尾巴草的尾端,看着蚂蚱再怎么蹦跶也跑不了了,咧嘴笑了笑。
没有馒头,她抓点儿蚂蚱烤烤也能填饱肚子。
“你去哪了?”
树上的陈二又出了声。
“管你什么事?”
小满听担心陈二看出什么,故意道:“小黑屋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我多看两眼怎么了。”
陈二嗤笑道:“你把自己那张脸洗干净,未必比他丑。”
“你答应过我妈妈!”
陈二从树上跳下来。
“这不是没人么?”
小满听继续满树林抓蚂蚱,她撸起了薄秋衣的袖子,手腕上露出了一圈红绳。
“叫声‘二哥’听听,我给你再编一个红绳。”
“你可以挂你那破笛子上。”
小满听转身,毫不犹豫地、脆生生地叫道:“二哥!”
陈二心满意足,席地而坐,将手中的馒头也抛给了她。
果然,这丫头跟前些年不一样了,她不怕打了,多数时候被他打多狠都梗着脖子,得想别的方式治她。
小满听接住馒头,拔了些枯草,将馒头和蚂蚱用泥巴裹起来,一起扔到洞里点着了。
不一会儿,肉香和烤馒头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小满听提醒陈二,“你得说话算话!”
陈二闻言从兜里掏出一截红绳,动作熟练地开始编,没多久,一条新的红绳就编好了。
小满听蹭了蹭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想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