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把宁檬送去仁和堂,俞早再折回公司上班。
早高峰,路上很堵。开一段,停一段。
道路两旁栾树明艳,像一团烈火。顶端开着花,另一边又结着果。
是收获,也是新生。
俞早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栾树在今年突然火了。这一刻她好像懂了。因为热爱生活的人变多了。
她被生活推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躲在人堆里偷得几分人气。卷又卷不过,躺又躺不平,一边矛盾,一边又麻木。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周围尽是断壁残垣,重塑无门。她被抽光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堆皮肉。灭顶的无力感倾轧而来,逼得她想嚎啕大哭一场。
活着已经够难了,她从未停下脚步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
一定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奔波忙碌,无暇他顾。
而今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注意到了栾树,注意到了城市的美景。
栾树红了,秋日明朗。
这样美好的日子适合和喜欢的人约会。
如果她能勇敢一点,这个时候就给祁谨川发一条微信,约他出门踏秋。
只可惜她全部的勇气都在十年前耗尽了。
***
祁谨川上午两台手术,忙起来根本闲不下来。外科手术极度消耗医生的体力,下手术后他饥肠辘辘,直奔食堂吃饭。
路过1号楼儿科门诊,正好碰到表哥邹行光从诊室里走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邹行光微微一笑,“小川,去食堂吃饭?”
祁谨川扶住眼镜,“嗯”了一声,“刚下手术,饿得不行。”
邹行光拍拍弟弟的肩膀,轻声说:“一起去,出了一上午门诊,这肚子早饿了。”
兄弟俩一前一后踩上自动扶梯下楼。
邹行光负手而立,同弟弟闲聊:“工作怎么样?”
祁谨川迎上对方目光,淡淡出声:“刚入职时有些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比起援非的医疗环境,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姑姑还总叮嘱我关照你,她完全是多虑了。你适应能力这么强,在哪儿都能如鱼得水。”邹行光唇角压出笑意,“邹家、祁家一家子医生,走哪儿都是熟人,有的是人关照你。”
祁谨川确实吃尽了医学世家的红利,从学医开始,身边的老师、长辈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佬。他的学医之路比普通人不知道顺畅了多少。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毫无顾虑的援非三年。
自动扶梯降到一楼,兄弟俩整齐迈出脚步,一同走到大门口。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直接拦住邹行光。
“行光,你下班啦?”她提了提手中的保温饭盒,嗓音轻快动听,“我来给你送饭了。”
邹行光见到妻子,颇为意外,“阿词,你今天没上班吗?怎么有时间来给我送饭啊?”
女人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意如花般肆意绽放,“我就上半天班,下午休息。咱妈怕你忙起来不好好吃饭,让我来监督你。”
今年六月份,秋词正式结束了在海昏分公司的三年任期。任期结束,她马不停蹄回到青陵。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领证结婚,国庆假期刚办完婚礼。
祁谨川援非三年,之前一直没回国。他还是在婚礼上见过这位表嫂一面,还算不上熟稔。说是表嫂,其实秋词比他年纪还小,今年才25岁。
不过人家辈分摆在那里,他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嫂子”。
秋词:“还是叫我名字好了,你叫嫂子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祁谨川笑了笑,“我不叫你嫂子,回头我妈该训我了,说我没大没小。”
秋词:“咱们年轻人不讲究这些,都随意点。”
她主动说:“小川,你也一起吃点吧?尝尝我的手艺。我带了好多,肯定够你们俩兄弟吃。”
祁谨川婉言拒绝:“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好好吃。”
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他去凑什么热闹,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和夫妻俩道别后,祁谨川一个人折去一食堂。
随便打了两个菜,他举着餐盘坐到窗边。
午后阳光正盛,斑驳洒进几缕,半明半暗地勾勒出年轻男人清晰的侧脸线条,顺着修长的脖颈,错落有序地掉在他挺直的腰背上,周身被镀了一层柔软的光影。
他兀自沉静,自成油画。
青陵人口味清淡,不食辛辣。就连食堂的饭菜也是白秃秃一片,一点辣椒都看不到。
体力消耗过大,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此刻本该狼吞虎咽,饱餐一顿。
可惜看到这些饭菜,他竟没什么胃口。
食堂寡淡无味的饭菜如何比得过人家的爱心午餐。
回国近两个月,老母亲时不时他耳旁念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