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膈应他的脓疱,猛然被戳破了,恶心又狼狈,但忍着痛擦掉,又有一种解脱的松弛感。
他渐渐地平复了情绪,抓住那只一直在忙碌的手,带到胸口。他问:“如果我现在去追讨那些钱,有胜算吗,法律支不支持?”
她扬起下巴,让视线上移。
他一口气说完整:“刚开始,她周末常来找我,除了开销,剩下的钱,我都拿给了她。那些现金没法计算,我认了。后来她懒得应付我,都是电话里要钱,我攒一点就跑银行存了再转给她,这些可以查到转账记录吧?不管总数是多少,我要拿回来,我的青春喂了狗,那就把这狗打了,吃她的肉。”
江瑷抬起食指,轻戳他下巴,柔声劝解:“犯不着再跟一坨狗屎搅一块。要打官司,到时候要跟她打照面,还得跟她翻这些旧事,恶心呢。”
他满腔的怒意,只想着痛痛快快地将对方踩在脚下,记忆里的那些留恋和不甘,这一次,是真的挖得干干净净,再没有残留。他不觉得再见那人恶心,一想到能狠狠地打她的脸,就有种无法抑制的兴奋。
可他还有她,如果他和过去纠缠不清,哪怕只是这种交恶的牵扯,她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他瞬间做出取舍,把她的手带到嘴边亲一口,郑重承诺:“好,你放心,我跟她,再不会有任何瓜葛。”
江瑷把手抽出来,用食指去靠近他的睫毛,她说:“我要是有这么翘的睫毛就好了,我的老是掉进眼睛里,难受死了。”
江明达失笑。
她接着说:“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标致的双眼皮,实在是浪费了。”
“嘿!”
“好吧,也不算浪费,有一定概率传给孩子。”
“你这么喜欢,要不要换给你?”
“欣赏,单纯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高三那个冬天,你大姐来给你送衣服,我当时心里想:哇,怎么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呀!你上课睡觉,我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双眼睛真是浪费了,像你这样的性格,眼睛不用这么长,也不用这么大,单眼皮就很好,张扬又潇洒。江冬卿哪哪都好,唯独眼睛不和谐,要是配上一双这样的眼睛,那很适合上荧幕,绝对的古典美人,眉目含情,楚楚动人。”
他坐她右边,江冬卿坐她左边,敢情她每天午睡是在操心左右同学的颜值,并且遗憾了这么多年。
江明达问:“那你想要什么?眉毛吗,我这眉毛也还行吧?”
“不需要,想臭美的时候,自己画一下就好了。”
“你会化妆?”
江明达又惊讶又期待,江瑷平平静静地提醒他:“你忘了?我有美术基础。”
关于她的事,江明达桩桩件件都记得很清楚,十分肯定地摇头,说:“你没提过。”
伏龙中学没有美术音乐这种杂课,她这样的懒性,绝不可能在出黑板报这事上做奉献。他这样的鸡爪子,喜欢在课本上给名人乱涂胡子加眼镜,而她的书,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涂鸦,也没有笔记。
所以她会画画这事,真的毫无痕迹。
“噢,是我记错了。我学过一段时间素描和工笔,会的不多,但手还算稳。”
这事一点都不重要,她很快跳过,说起了吃的:“前天外卖送的沙拉里有几片草莓,居然不酸,草莓味十足。我问店家这是什么品种,她说是她自己种的,网上买来的盆苗,买了十几棵,分不清谁是谁。”
恋爱脑立刻响应:“那我给你种。”
她在他耳边偷笑,问他:“每次恋爱你都这样吗?”
“不是。”
第一次是毛头小子,没头没脑一腔热情、毫无保留地奉献,后来几次,他吸取教训,纯粹是为结婚而探索,没投入多少感情,也就没有多少激情。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不小气,需要用心的事,不太为难的,也办了。买过草莓,但绝不可能为谁而种。到她这,他不仅愿意,还迫不及待,刚应下就在摸手机。
她用手盖住屏幕,往下压,意兴阑珊地说:“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了这一口,费那么大劲,不划算。再说了,你又不是专业的,多半成不了。像我,植物杀手,养什么死什么,多肉、薄荷、仙人掌,她们说很好养的品种,到了我手上,都死得快,造孽啊!”
他没种过菜,也没养过什么花花草草,很有可能会失败。不能让她经历一次期待到失望,所以他说:“那我去问问,看哪种草莓是甜的。”
“算了,水果店卖的,都是催生催大的,为了方便运输,又要赶在非完全成熟前就摘下,基本都酸,不用这么麻烦。草莓本来就是酸酸甜甜的,只是跟我的口味不合而已。”
他没跟她辩,他想着:东冧这么大,水果店成千上万,他就不信找不到甜的,不过是费点儿工夫。对了,可以直接去水果批发城啊!
她爱吃,但不会在这方面犯倔,有得吃就吃,没有就随缘,所以又跟他说起了最近点